“小妖，如果这些给你的压力太大……”

    晴明的话语未尽，下一秒，女孩微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弱不禁风。”

    如果我可以代替桔梗让你解开那个痛苦的心结，那么我愿意。

    不过这句话，小妖终究埋在了心底。

    他看着她，亦微微一笑。

    是啊，她不是桔梗，她是陶妖。桔梗带给他的是记忆里无法抹去的悔恨，而小妖这丫头……

    思绪到这里忽然中断，咳咳……说起这丫头，还真是一言难尽，以后再慢慢观察吧。

    看着晴明脸上表情的变化，陶妖有些纳闷，难道刚刚自己说了很奇怪的话？

    ·

    从墓园里出来，陶妖拦了辆出租车，和晴明一起去了江边。

    冬季是禁渔期，码头港口沿岸并未看到很多捕捞船。

    再加上这儿的风比城区大得多，即使戴着厚厚的围巾似乎也难以抵御刺骨的严寒，因此这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来江边散步。

    陶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牛皮封面的活页本，将里面一页页写满字的纸拆开，然后一扬手。

    纸张随风纷纷扬扬飘散开来，最后随着不时涌上岸的白色浪花卷进沉浮不定的江水中……

    “这是什么？”晴明问道。

    “陆涛学长的话剧脚本，没想到大结局是由陆灵远完成的。”小妖转过身，脸上透着一丝俏皮，“我趁天黑偷偷溜进话剧社，好不容易寻到的。对了晴明，你猜《画皮》最后结局是什么？”

    “这我怎么猜得出！”

    “故事的最后，女鬼晓初选择了原谅，她没有杀掉曾经辜负了自己的恶人林安旭，也没有对林安旭的家人下手。晓初终究是个善良的女子，她的选择不光救了那些无辜的人，也令自己的灵魂得到了救赎。最终，她化作了天使，离开污浊的尘世飞向天堂……多好的结尾，可惜连公演的机会都没了。有时我常常想，假如当初我没有执意地参与调查，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晴明凝视着面前的小妖，琥珀色的眸子异常深邃：“这不是你的错。陆灵远残害无辜，本就应当得到报应。修罗有句话说得对——‘欲、望满足的瞬间，便是偿还的时刻’。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人心……”她禁不住喃喃自语。

    而江对岸的远处，谁也不曾注意到，一缕不明的青烟袅袅升起，并渐渐呈现出模糊的人形……

    伴随江水的起伏，诡异却略带感伤的歌声细微不可闻：

    “烛光幽幽，疏而密，摇曳在眼里。”

    “你的红妆已斑驳，冷冷清清。”

    “夜风吹拂那件红嫁衣，恍若你曾经吟唱在耳边响起。”

    “是谁在布满青苔的荒坟起舞弄影，是谁寥落了月光的碎片轻声哭泣；是谁拿起了画笔勾勒猩红的瑰丽，是谁蛰伏于暗色的梦里缠绵迷离。”

    “染红的嫁衣不再，徒留精致的画皮。”

    ——《卷二：画皮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