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妖慢慢伸出手，在快要触碰到小橘的脸时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眼皮……

    有一种说法，一个人若是死不瞑目，他的眼瞳里呈现出的往往会是死前最后看到的那个人的身影。当然，这种说法其实是很荒谬的，因为陶妖什么也没看到。

    等等！她的瞳孔似乎不太一样……

    小妖惊讶地发现小橘瞳孔紧缩，如果是溺水而渐渐失去意识，那么瞳孔不应该是涣散开来的吗！

    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会瞳孔收缩？答案很明显——紧张、恐惧的时候。

    小橘究竟看到了什么，令她如此惊慌呢？这分明是个很大的疑点！

    “出来！”小妖突然冷冷地开口。

    烛影微晃间，修长的身形逆光款款向她走来、站定，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我需要借助你的能力。”小妖开门见山。

    泰山府君说话也直接：“代价呢？”

    “你爱帮不帮，没有你我还可以找别人。”只要事关晴明，那就没得商量。

    “安倍晴明没了灵力，他儿子那点水平远远不够，至于贺茂家的小鬼就更不用提了……”泰山府君扳着手指头，咧嘴笑得特欠抽，“想来想去，就一个酒吞童子对你惟命是从，啊，差点忘了还有那个黄泉契约使。不过，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恐怕他们俩也不见得办得到。”

    陶妖的嘴唇翕动了下，半晌，一咬牙看向面前的神君：“只要你不打晴明的主意，其它的都好说。”

    “是么？”泰山府君将信将疑地瞟了眼晃动的烛光，目光掠过陶妖，最后定格在小橘的遗体上，“只是你连恳求的口气都是那样高高在上，唉！”

    陶妖深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徐徐握紧，缓缓屈膝：“我求你……”

    孰料原本态度不冷不热的泰山府君忽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把抓住小妖的胳膊将她提起，面露愠色：“你干什么！”

    “不是你说我的口气不像在求人吗……”

    “所以你就为了一具尸体向我下跪？”泰山府君怒极反笑，“你的膝盖够廉价的！”

    陶妖不卑不亢道：“人类的性命在你看来如蝼蚁一般轻贱，但在我的眼中重于泰山。我想要的，只是还死者一个公道。”

    泰山府君的目光在小妖身上流连片刻，终于开口：“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他一拂袖，打灭所有的蜡烛。

    陶妖直跳脚，又不敢轻举妄动：“喂，你动作不能慢点吗？万一被人听到响动咋办！”

    “放心，我设了结界。”对于陶妖的大惊小怪，他深表鄙视。

    指尖轻轻勾动，一小团光亮出现在泰山府君的掌心上，汤圆大小，散发出幽紫的光。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托着，缓缓移到小橘的眼睑上方。

    陶妖睁大双眼，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变化。

    然而，没有。

    光团悬浮于小橘眼睛上的时候便不动了，泰山府君也面无表情，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