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中心办公大楼精简人员完成，紧跟着是各分厂和车间的办公室人员，薛智雄他们财务室去年分来两个财贸学校的女生，谢老师退休，按厂里的规定还要减去一人。

    小殷父亲早已退休，丈夫只是一般的技术人员，相比下文凭不过硬，无形之中成了最有理由裁减的人，她心中有数，表面镇静内心却诚惶诚恐。

    薛智雄父亲所在的工厂，这些年率先军转民，更名长虹机器厂，从日本引进流水线，生产的长虹牌电视机已经打入全国市场，正向国外进军，工厂马上要上市，正在开发其他电器设备，成了涪阳的支柱产业，同时兴建了一些配套设施，比如酒店宾馆商场等，正遇上酒店招聘财务人员，听父亲说了后，他主动下来，领取生活费，去应聘长虹酒店计划科的工作，工资比厂里高不说，还保住了小殷的岗位，报答这些年对他的帮助，何乐不为呢，小殷更是对他感激涕零。

    第三步针对没有产质量指标的人员，至少三个人减下去一人，尽量加大工作量，不能像以前那样，上班时间到处可见三五成群的人闲聊，多出的人顶上生产岗位。

    郝丽娜所在的试样室定员不多，不在裁员之列，吴家老三吴其响和郝丽华，因为吴守亮过世时厂里有承诺，所幸都不在精简人员之列，但郝丽华看着平时一起在招待所上班的姐妹离开时幽怨的眼光，心里犹如针扎搬难受。

    能源动力车间按照厂部的安排，必须先减去5人，在不影响生产正常的情况下还要裁员，车间的保养保全已经多余，他们裁下的人只有下岗领取生活费。

    事先副厂长进行周密的计划，决定来一次理论和实际相结合的考试，开会的时候也讲了，要公平竞争上岗，可是到执行之前，接到上级领导的指示，有两个是纺织局领导拐弯抹角亲戚的不参加考核，那意思必须留下不得减掉。

    副厂长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借口其它部门脱不了身，安排给蔡艺航去办，有什么问题他来善后。

    蔡艺航开会征求意见，希望外面有门路上岗的主动让位，可谁也不愿意退出舒适安逸的工作，有的要求技术考核，有的要求按工龄，有的提出无记名投票，票数最低的走人，七嘴八舌讨论半天，大多数同意投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采纳。

    投票的时候，蔡艺航把那两个“特殊关系”剔开，直接宣布，本来要减七人的，纺织局保了两人，局里是大爷，大伙都认了，投票后公开唱票，两个平时懒惰两个比较油条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在列，没想到工作踏实人员关系一向很好的郝建军位列倒数第六，处在非常危险的位置

    郝建军也很惊讶，他的徒弟都比他靠前，散会后他才隐约听说，大伙对他帮衬蔡艺航不满，嫉妒他想顺杆往上爬。

    蔡艺航解决了棘手的事，受到了副厂长的表扬，正在他得意的时候，下岗的人员有一个人拿着铁锤榔头，在局里领导来厂检查工作的时候，突然冲上前闹事，威胁说，他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他下岗每天带着老婆孩子，轮流去各位当官的家里吃饭，边说边挥舞手中的工具，厂保卫科的人赶来才制住他，但谁也怕麻烦，吩咐下去留下他。

    这样，能源动力车间还要下一人，按照投票结果轮到郝建军了，蔡艺航于公于私都不愿意，想重新投票，车间平时跟郝建军称兄道弟的抱成团反对，并扬言罢工，去纺织局评理，他请示上级领导，副厂长因为主管的部门裁员给局领导造成困扰而受了批评，担心再生出什么事端自己位置不保，让蔡艺航做郝建军的工作，先忍一忍，再想办法招回来。

    郝建军心里清楚那是安慰他的推口话，下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但事已至此，无话可说，郁闷回到家，妻子卢孝芬安慰说，他多干家务，她中途不休息，多出产质量，手头扣紧，日子能过。

    郝建军憋着一肚子气，他连年的先进生产工作者，技术考核级别最高，居然被淘汰，车间那些人为了自己利益，翻脸不认的做法真是寒心，越想越愤怒，整天窝在家里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