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再次启动，郝丽娜木然看着外面，心里非常懊恼，冲着福州来的，虽然只有几十公里距离，也差太多啦，家里的乡镇企业至少在镇上，跑了几千里到这农村来工作。

    路边立着的一块石头上刻有港口两字，从郝丽娜眼前闪过，并不见什么海啊，两边的房屋密集起来，各种小摊小贩，车速慢下来，她看见“凤洋村卫生所”“凤洋村小卖部”“凤洋村、、、”。

    “港口到了，你在哪里下？”司机问。

    “你帮我找到长乐市印染厂，我加钱给你。”郝丽娜冲口而出家乡话。

    “老乡啊，不加钱，我拉你去就是了。”司机乐呵呵的说。

    “该怎么算就怎么算。”郝丽娜不领情，用普通话说。

    “看样子你是城里人，来这里做生意吗？”

    郝丽娜不置可否，虚荣心又上来了。

    司机刹车向路边摆摊的打听了一下，往前走了大约500米，转过路去，往一条跟公路差不多宽的巷子走了几米，停在一院门前，“到了。”

    郝丽娜下车，瞥见两扇铁门中间开了个小门，她又感觉到蓝婆婆家了，左边一小面墙上，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匾上写着：福建长乐市印染厂，有电话和传真号码，上方干枯的树枝从墙里面伸出来，上面扑满灰尘，

    司机帮她提下箱子，一口一个老乡，喊得她心里很不情愿，赶忙摸出五块钱，打发他走了。

    她对了电话号码，没看见门卫，便提行李进去，仿佛走进了一个农家大院，院坝堆着坯布，中间挑起一小幢阁楼，正对厂门是车间吧，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她的心凉了半截，这哪像工厂，简直就是家庭作坊。

    一个四十岁左右，戴眼镜的中等个头的男子咚咚咚从阁楼下来，木板搭的楼梯很陡，悬在空中，郝丽娜感觉很不安全，男子看见她，眼睛一亮，走上来打招呼：“你好。”然后冲她右手边的一间屋子喊：“来客人了。”

    随即出来一年龄三十岁左右的女的，听她说话的口音，郝丽娜判断是刚刚接过她电话的。

    “郝师傅，你到了。”女的向那男子介绍：“俞工，老板请来配料的。”

    男子立即向郝丽娜伸出手，直勾勾的盯着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俞长贵。”

    郝丽娜不自然的伸手相握，礼貌的回应：“你好，我叫郝丽娜。”

    “我先去忙了，空了再聊。”俞长贵回过神来，扬扬手中的工艺卡，走进车间去了。

    “我叫素群，老板娘去银行办事了，先进来坐。”女子热情的招呼。

    郝丽娜随她进屋，二十多平米的屋子，两两相对摆着八张办公桌，靠墙立着柜子，门口摆放茶几沙发，办公室只有比素群年长的一个女的埋头在算什么，看到郝丽娜，起身笑脸相迎。

    “她叫徐英，都出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守办公室。”素群示意她在沙发上坐，倒一小杯白开水给她，说：“累了吧，先喝杯水，我给你泡茶。”

    “不客气，我不喝茶。”

    “你从哪里来的？”徐英坐过来关心。

    “四川。”

    “坐火车过来？”

    “是。”

    徐英和郝丽娜聊天时，素群去打了电话，然后跟徐英讲，两个人说的什么，郝丽娜一句听不懂。

    “我们先带你去房间休息。”素群说普通话。

    两个女的陪同郝丽娜出来，往左边上楼，她这才发现院子这边还有一幢四层的小楼，一楼堆放的染整好的成品布，上到四楼，有三间，来到靠里的一间，钥匙插进去很久才打开，锁孔生锈了，屋里堆满杂物，霉味刺鼻。

    “等一下。”素群快步下楼，很快叫来几个小伙子，指挥他们把屋子腾空，打扫干净，杂物运走。

    这期间，徐英一直像查户口似的盘查郝丽娜的情况，提到国营企业破产下岗，徐英告诉她，俞长贵也跟她一样，下岗后来厂里任工程师。

    “他住你隔壁，我住第一间。”徐英指给郝丽娜看：“周总住三楼，二楼是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