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闲聊了一小会，车间不断有人来找，俞工要去现场处理问题。

    “绍柏，你领丽娜去试样室。”俞工吩咐道。

    “好的。”绍柏答应一声，又埋下头去比对颜色。

    郝丽娜走近他：“绍柏，我自己去吧。”

    周绍柏抱歉地：“就在里面，等一下我进去。”他手指左手边的开着的门。

    其实没有门，郝丽娜事先了解了工厂生产车间的状况，估计试样室也好不到哪里去，果不其然，只有他们厂里一半大，对窗口一张桌子，上面堆放的样本色卡，中间取料台，墙一边立一排柜子放客户资料样本，柜台上堆满客户的布样色卡，另一边是打样机器和烘干机，中间的过道很窄，两个人对过需侧身。

    郝丽娜手指取料台上的染料瓶，依次点过去，看上面模模糊糊的染料名称，有的熟悉有的第一次见。

    “啪”灯亮了，周绍柏进来：“你怎么不开灯？看得见吗？”

    “还好。”

    “你在你们那里是做试样的？”周绍柏走近她身旁。

    “是。”

    “也是用这些染料吗？”

    周绍柏的助手出现在门口喊他，说的是本地话，他急忙出去了。

    助手是个小姑娘，待周绍柏走过她身旁，她故意多看了郝丽娜两眼，才扭身走了。

    郝丽娜猜测她一定是哪个老板的人，后来才知道她是陈莹玉的大女儿周影，才15岁，初中没毕业不愿读了，情愿来上班挣钱。

    “这陈莹玉怎么还不来？”俞工手里拿两节布料，回头喊：“周影，打电话叫你妈赶快进来。”

    “染料机器都不陌生吧？”俞工走向正在看摆在柜台上需要试样的布种。

    “机器熟悉，就是布的品种陌生。”

    “肯定的，你厂里以前做什么面料？”

    “以棉为主，涤棉比较多。”

    “这里基本都是涤纶，做的都是底布和装饰用布，大部分使用分散染料，没有涤棉的工艺复杂。”

    俞工一个个给郝丽娜介绍布的名称，太多了，她根本记不住。

    陈莹玉来了，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放进手上的东西，俞工过来：“莹玉，样很多，早点过来。”

    陈莹玉不言语。

    “这两个颜色出了差错，跟客户沟通好了，改成深色，先把样打出来，下午染下去。”俞工安排。

    “不是请了师傅嘛？”陈莹玉低声嘀咕。

    “师傅刚来，有个适应过程。”俞工停了下补充道：“她不清楚的，你多讲讲。”

    “我们土八路，只会自己做，哪有资格？”

    “我说有资格就有资格，她上手了，你也轻松些，颜色变化快，要求越来越高，难道你要24小时上班？”

    “两个人，一人做一半。”陈莹玉讲条件。

    “现在以你为主，到时候我会看着办。”

    “你挡住我怎么做事。”陈莹玉不耐烦。

    郝丽娜没有听清楚他俩说的话，但感受到话题是针对她的，也看出陈莹玉对她的排斥。

    “丽娜，不清楚的问莹玉，她做了七八年了，经验丰富。”俞工转过身来说。

    郝丽娜正要过去，陈莹玉扭头里面，把四台机器都打开升温。

    俞工手机响，接电话走了。

    陈莹玉拿过客户要试样的颜色，坐到桌前，对照以前的资料，找到相似的写下参考配方。

    郝丽娜靠近：“陈师傅，我帮你做什么？”

    陈莹玉不冷不热地：“我不是师傅。”

    “我帮你剪布吧。”

    “不用。”

    郝丽娜说什么，陈莹玉都说不要，她倍感尴尬，只好站在陈莹玉旁边观察。

    陈莹玉找了十多个样的颜色配方，把资料样布放回抽屉，拿记录本去找杯子，然后到取料台取料。

    “这个染液是多少比例？”郝丽娜问。

    “1比500，1比5000，1比100，都有。”

    有的瓶子有，有的什么都没有，陈莹玉天天用习惯了，她不会搞错。

    取料完毕，陈莹玉去剪布，郝丽娜跟过去，看她先剪成方块，然后用电子秤称重五克。

    “打五克布，那配染液是1000毫升水中含五克染料，是吗？”

    陈莹玉听她说的正确，态度稍微缓和，“嗯”或者“是。”一声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