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郝丽娜感到一阵凉意，见田子安双臂交叉，她关掉空调，起身开门透气。

    “雨停了吗？”田子安问。

    “没有。”

    “比刚才小了。”田子安出来望望

    “你小子跑来串门啦？”俞工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

    “大妈，我回去啦。”

    田子安敬畏俞工，抬脚就走。

    “还下雨呢。”

    郝丽娜留不住，折身回屋拿了雨伞追到楼梯口给田子安，回来时，俞工在她门口等。

    “进来坐。”郝丽娜拿西瓜给俞工，“田子安很懂事，是个好苗子。”

    俞工坐下来吃西瓜，听郝丽娜夸奖田子安的点点滴滴。

    “那小子少言寡语，看上去老实巴交，其实不是一般的机灵，成熟得跟他的年龄不相称，更让人担忧。”

    俞工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抽取一张郝丽娜递给他的餐巾纸抹嘴。

    “他心气高野心大，别看他现在低眉顺眼的隐忍，一旦翅膀硬了，他就会腾飞。”

    郝丽娜听不懂俞工话里的意思。

    “为了防备，进来之前，我特地让他签了协议，以后他想提前走，是厂里的事，至少我把了关的。”

    “是啊，他一心想挣钱。”郝丽娜似有所悟。

    “田鸡的脑瓜子好使，若要他读书恐怕不行，做生意搞关系他脑筋不是一般的灵活，他早瞄准了试样室，只是他们本地人不愿意要外地人进技术部门，我一来，他就开始打主意，田子安深受他的教诲。”

    “再怎么灵活，也没你脑袋转的快。”

    “我连这点斗智斗勇都不具备，还有得混？”

    俞工拿烟点上，郝丽娜把易拉罐做的简易烟灰缸放到他旁边的桌上。

    “不过，本地人不能硬性管理，强龙难压地头蛇，只能跟他们周旋。”

    俞工吐出烟圈，手指抖烟灰。

    “他们有些仗势，但还是比较尊重你。”

    “你说陈衣凤？她两口子纯属无赖的做法，根本成不了气候，最大阻碍是陈莹玉。”

    “陈莹玉认真做工作，有的时候爱抱怨，人还是比较好相处。”

    “我始终看不起她试的样，她不适合做技术工作，大家被她的表面蒙住了，都以为她是权威，尤其她大伯周舒航。”

    “他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也要以事实为依据啊，申请个空调，就因为陈莹玉对他说，有了空调，人都去吹冷气，没有心思做事，他就压着不买。”

    “她从来不抱怨热，客户看定的说，老板太抠，连空调舍不得买，她还骂他们。”郝丽娜回想起来。

    “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

    郝丽娜淡淡笑笑。

    “周董老跟说，学优秀企业的管理模式，不能停留在家族式的生产经营模式，每次回来都给我推荐许多书籍，有什么用呢，他们目光短浅，固有的观念不改变，我再多的办法也行不通。”

    “像我们个人一样，不学习不进步，是会落伍的，许多的品种和染料都是第一次见，如果在家里，都不会知道这么多。”

    “广东浙江那边花样更多。”

    “好想出去走走看看。”

    “市场千变万化，如果不把眼光放长远，只看到眼前的经济利益，迟早会跟不上时代的节奏，周董的思路就不一样，特别能接受新鲜事物，他打算明年引进ISO9000。”

    “那是什么？”

    “质量管理体系，是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制定的国际标准之一，帮助企业组织实施并有效运行质量管理体系， 通过第三方注册审核工厂，发现公司存在的问题，通过定期的监督审核来督促公司的人员按照公司确定的质量管理体系规范来开展工作，你应该知道以前工厂搞的全面质量管理吧。”

    “知道。”

    “ISO9000更全面更具体，企业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费用要十几万，周总舍不得，周董让我先看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做准备工作，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先拿来看看。”

    “好的好的。”说到学习，郝丽娜颇感兴趣。

    “有专门的老师来上课培训，许多工作要做，到时候很多人要赶鸭子上架。”

    雨又大了，俞工起身：“我得去车间看看，许多地方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