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凌晨，天有些阴暗，湿气在空中汇聚，滴落下来时，便成了细小的雨滴，张天翼与猴子弓着腰，悄悄跟踪一个人来到山谷，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

    “鞋呢，我的一只鞋呢？”张文军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掉上面的水气，这才重新戴上朝四处看了看，却没有找到母亲给自己做的旧布鞋。

    “算了，时间来不及了，还得去学校呢。”文军抬起左手看了看表，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学后再来找好了。”自言自语地说完后，他干脆把另一只鞋，也脱下来扔到了簸箕里，看着张文军挑着一担玉米出了山谷，张天翼和猴子这才一前一后走出来。

    “天哥，这可是你家的鱼塘，你要不要再想想？”猴子从竹竿上取下鞋子，看着张天翼，一时迟疑道。

    “无毒不丈夫，舍不得鱼就套不着小雪，况且，鱼死了还可以卖钱的嘛。”张天翼阴阳怪气的一笑，举了举手中一把绿色的草，“这种草，人吃了没事，鱼吃了可就，嘿嘿！老子也想吃鱼了。”说完，他将手中的青草朝水塘一扬，青草飘散在水面，水面很快荡起了浅浅的波纹，还有鱼儿吐出的水泡……

    “天，天——哥！”一个个子不高，瘦弱的的男子，从雨雾中跑了过来，他笑嘻嘻地看着天翼和猴子。

    “东子！”张天翼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来了？糟了，他一定看见了刚才的行为。这货虽然傻傻地，可难保不会说出去今天的事，该怎么办呢？

    “来，东子，给你吃的。”张天翼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并赶快迎了上去，笑嘻嘻地将身上的半截麻花，拿出来给东子。

    “东子，你说你小时候头挺大的，怎么这会儿又变小了呢？'张天翼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力，拽着他回家。

    “嘿嘿！”东子傻傻笑着，一口咬下一截麻花，“咯吱！”吃得脆脆作响，嘴边立刻留下好几粒芝麻，他把头一歪，好像发现了什么，鱼塘里热闹得很，好几尾大鱼在扑腾……

    “东子，来，跟我回去。”张天翼想拽走他。

    “哥，你吃。”东子反过身来，将麻花出其不意地塞进他嘴里。

    ”东子，说了你是我哥，我是你远房堂弟。“”呸呸呸！”张天翼连着吐了几口，沾着东子口水的食物渣，脸色有些铁青，他伸出一只手，拖住东子，“真是越来越傻到家了，来，回去。”

    “鱼，鱼！”东子满脸憋得通红，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张天翼，跑向鱼塘，他急着要告诉天翼，他们家鱼塘出事了。

    “傻子！”一道疾风从天翼身边刮过，张天翼还没回过神来。

    “噗通！”东子已飞身下了池塘，而他身后的猴子，正一脸阴笑，悠闲地拍拍手掌，立在刚才东子站立的池塘边……

    正是梅雨季节，池塘的水很深，不会游泳的东子在水中挣扎，“咳咳——”他呛了几口水，一双惊恐的眼睛，吃惊地望向岸边。身子却离岸边越来越远……

    “东子，回来！”张天翼大喊一声，正要跳下水去救他。

    “天哥，无毒不丈夫！”猴子拦住他，眼神渐渐狠虐。

    “救他！”张天翼没有停止行动，他抬头瞪了一眼猴子，狠狠地吐出两个字，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东子……

    “大哥，怪只怪他来得不是时候。”猴子的眼珠”骨碌碌——”在转，拽住他的手，没有松开，“这下，你能抱得美人归了。”

    “走吧，天快下雨了。”犹豫了不到三秒，张天翼一咬牙，无力地转过了身子。

    “咕噜，咕噜——”张天翼听到了东子喉头喝水的声音，十分刺耳，他远远地回过头来，看见池塘中间，飘过一缕凌乱的发丝，和一双张牙舞爪，像鸡爪一样的手，一滴泪从张天翼的眼角溢出，他匆忙别转了头——东子，来世一定要聪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