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鬼爷爷躺在睡椅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愤怒地坐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张爷爷,上面有人,确切地说有魂要找您。”一名扎着冲天辫,戴着肚兜的少年跑来,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肤色跟睡椅上的爷爷一样,很是苍白。
“谁?”爷爷拿起旁边的铜烟壶,抬手轻轻一扬,烟嘴被点燃了。
“好像是您在阳间的孙子。”
“不见!”张爷爷重又躺下,一口气把白胡子吹得飞扬起来。
”张爷爷,您孙子这次好像有重要的事?”少年抬头望着地面。
“啥?他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求我保佑他发财?”张爷爷皱着眉,“吧嗒,吧嗒——”吐出好几个烟圈。
“陈局长,你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得通?”蒙蒙月色下,张天翼焦躁不安,不时踮着脚往远处张望。
“放心吧,现在午夜时分,是阴气最盛的时候,只要你不时对着这个阴气极盛的地方,也就是这棵大树下不时大喊,你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你爷爷那里,至于他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爷爷,对不起,是我让你蒙羞了,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不然,你的曾孙就要遭难了。”张天翼”噗通!“跪在树前,大声恳求,他想起了自己以前烧香,只求爷爷保佑自己发财,似乎从不管用,难道爷爷生气了?
“你小子在这吼什么?”一位手拿烟壶,白须飘飘的老翁,穿着一身黑色长衫翩然而至。
“爷爷,你来了。”张天翼定睛一看,家里堂屋挂着的的画像上,正是这样一位老者,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张天翼眼泪汪汪地站起来,老人却举起手掌,”啪!”将张天翼打得飘挂在树上。
”谁是你爷爷?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这么多年来,你在阳间的所作所为,丢尽了我张家的脸,就连你的父母,都为你担上了教子不严的罪过,你的恶性,早已传到了阴间,害得我在这里抬不起头来,我只得主动辞去了阴间司务的职位,终日躲在自己家里,不敢出来面对别的鬼,你呀你,怎么会是我张家的种,要不是我张家几代积德,只怕你如今早已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难得翻身了,可笑你一直不知悔改,还愚蠢地造下各种罪孽,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啊?”张爷爷痛心疾首,捏紧拳头,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张天翼的庄庄罪行……
爷爷的话,如当头棒喝,重重地敲在头顶,一向自以为是,唯我独尊的精神世界轰然坍塌,张天翼一阵昏眩,他从树上跌落,跪倒在张爷爷面前,开始深深忏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止伤害身边的家人,竟连累到地底下的长辈,“爷爷,我——我真的知错了,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还让你蒙羞,真的不配做张家后代,不管您怎么打我,怎么骂我,都不为过,但是爷爷,今天我真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我的儿子……”
“老人家,是真的,您孙子现在很着急,若是再不去救俊俊,只怕到时就晚了。“陈宝华见状,赶紧帮着张天翼劝说张爷爷。
“世上的事,本有定数,你造下这么多罪孽,现在你的儿子,在替你承担呀!”张爷爷背对着张天翼,摇了摇头,“我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去扰乱命运的安排呢?”
“爷爷,我求求你了,我愿意承担自己的罪行,请您救救俊俊。”张天翼抬起手臂,将自己的脑袋打到一阵阵变形,他此时心胆俱伤,仿佛看到俊俊被白秀才伤成残疾的样子,再也顾不得自己最后一点面子了。
“要我救人也可以,除非——”张爷爷顿了顿。
“除非什么,爷爷你快说,不然来不及了。”张天翼急得跳了起来。
“除非你从我面前的刀山走过,否则一切免谈。”爷爷一挥手,树底下闪现一片银光,一个个锋利的刀尖,寒光闪闪,出现在张天翼面前。
“去吧,不用怕。”陈宝华看到张天翼浑身颤抖,小心提醒他。对呀,我现在身轻如燕,我怕什么?张天翼仰首挺胸,大步向前,然而就在这时,“嘭!”也不知张爷爷使了什么法术,张天翼刚走出两步,突然觉得举步维艰,巨痛袭来,好似万把刀剑刺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痛达心肝脾肺……
“你可以选择后退。”身后,张爷爷悠悠地说了一句。
“一定要走完!”张天翼暗暗为自己打气,一步步艰难地踏在刀尖……
短短五十米,足足走了三十分钟。
“走了。”快要到达终点时,张爷爷一把攥住张天翼,离地三尺,向着远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