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老伴,我来陪你了。”伴随着一阵沙哑的哭喊,张天翼扒开面前的杂草,看到一个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蹲在光秃秃的坟堆前,抖动着双手,正打开一个黑色的农药瓶……
不好,要出人命了!
“你干什么?”张天翼一个箭步扑过去,一把打翻老人手中的瓶子,“咕咚,咕咚……”瓶子里吐出黑色的水泡,一股刺鼻的味道,伴着水泡,迅速向空气中蔓延开来。
“啊!”吓了一跳的老人,来不及回头望一眼,身子往后一坐,屁股跌落泥地,他仰天长哭,“老天,我死都不行吗?”
“德山叔,是你,你这是干什么?什么时候回的?”眼前的男子,约七十左右的年纪,脸上干瘦得似乎只剩下一张皮,尖尖的下巴上留着几缕稀松的胡须,一身深蓝色罩衣裤洗得发白,敞开的衣领处,破旧得现出了磨损的空洞……
听到询问,老人挤出一滴泪水,缓缓抬起一双混浊的老眼,歪着头,瞪大了眼,打量着张天翼,张天翼见状,微微弯下腰,将手伸了过去,准备扶他起来。
“是,是你?”等到看清天翼的脸,德山老人吃了一惊,此时的他,灵巧得像只猴子,瘦削的臀部在草地快速倒移了一米左右,他的脸部现出惊恐,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左前胸,“我,我没钱,你,别过来。”
“德山叔!”张天翼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劣迹,也不奢望数年不回家乡的张德山,能马上了解自己的现状,他不急不慌,尽量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依然伸出自己的大手,“德山叔,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我吗,我不是向你要钱的,来。”
“你,真的是,天翼?”对视数秒,张德山犹疑着把手伸了出来,可临到与对方指尖相触时,他又脖子一梗,快速退了回去,“不对,你小子笑嘻嘻地,准没好事。你小子不会这么好心,那次也是这样,硬说我碰碎了你怀中的古花瓶,愣叫我赔了你2000元,你小子一肚子坏心眼,不能信!哼,我现在反正穷光蛋一个,连儿子都不认我,你别想打我主意。”
“德山叔,只要你肯下山,以前骗你的钱,我想法还你。”虽然现在手头很紧,但该还的总得还,为了过去欠下的债,张天翼一直在努力。
“ 哼!想骗我,小子,你还嫩点。”德山双手抱头,弓着身子。
看着张德山背对着自己,张天翼有些发愁了,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说不定他又会寻短见,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扶他下山吧,他又不肯理自己,怎么办呢?
有了,索性再吓他一下,先把他带下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
“你不走是吧,那我今天就……”张天翼主意打定,一挽衣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朝张德山靠近。
“你,你。”听到声响的张德山,回过头来后,立时吓得面目失色,“你再靠拢,我死给你看。”
“哼,德山叔,你若再不下山,你知道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的,”张天翼面露凶色,极力忍住笑意。
“别过来。”这小子不会抢走我身上,留下给孙子的几个小钱吧。德山捂着左胸的手越发紧了,不行,决不能让他抢了这最后的家当,得想个办法才是,这小子牛高马大的,眼下只有假意顺从,保全这几个小钱,看他耍什么花招,等把钱给了小孙子,再作打算。
“好,我走,走。”德山叔边退边飞快地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