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如果我说我是来找你的，你信吗？”，凤无痕眸光幽幽地看着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凤无情，而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凤无情一听凤无痕这话，眉头当即就狠狠地皱了皱，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寒芒，转瞬即逝，很快，凤无情就微微扯了扯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凤无情如此跟凤无痕说道，“我今日也是偶然决定来此见大哥的，想必无痕你事先并不知晓，所以你说你是特意来此处寻我，我自然不信，无痕，究竟想跟我说什么，不妨直言。”

    凤无情能够跟凤无名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且让旁系因他而发扬光大，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废物草包，所以对于凤无痕的话，凤无情更加不会相信，毕竟有些事情只要用常理推测一番，就能得出答案了。凤无痕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远处的凤无痕，此刻心里也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些年来，凤无情虽说没有跟凤无痕有过什么面对面的接触，但他暗地里也没少关注他大哥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

    毕竟凤无痕的确担得起优秀二字，要不然也不可能能够稳坐冥王的位置，更不可能后来还能一举成为墨龙皇朝的皇帝，尽管凤无痕当皇帝的时间并不长，但终究他是凤家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真真正正地坐上九五至尊宝座的人，凤无情并不会因为凤无名的缘故，就否认跟凤无痕有关的一切。

    平日里，凤无情也没少用凤无痕来敲打凤左烈，就是希望凤左烈能够向凤无痕看齐，以他为目标，倘若将来凤左烈能够超越凤无痕，凤无情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跟凤无痕的父亲也斗了大半辈子，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凤无情虽说终于让凤无名不敢忽视自己，但若说自己大胜凤无名，也还是有些不符合实情，凤无情知道自己这辈子就是吃亏在是凤家庶出的身份上，这才限制了自己的发展，而他的儿子凤左烈到底会不会再重走他的老路，如今凤无情也无法断言，可他还是希望凤左烈能够走得更远，也希望凤左烈可以过自己想要的一生，而不是一味地被规矩限制，束缚，这就是凤无情眼下的希望。

    其实，凤无情的某些想法已经变了，他没有那些执念了。但这一次遇到凤无痕，倒是有些出乎凤无情的预料，但如今凤无痕摆明了就是在试探自己，凤无情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来？

    好歹凤无情才是长辈，不管凤无痕对自己究竟是尊重，亦或是不屑，凤无情都不会让凤无痕蒙骗自己，凤无情眸光锐利如刀地打量着凤无痕，凤无痕只是微微勾了勾薄唇，而后如此跟凤无情说道，“从我小的时候，就曾听母妃说过，二叔是凤家最为聪明的人，行事很有章法，更有远见，有谋略，母妃甚至偷偷告诫我说，二叔的能耐远比父王大，当时我还小，并不是很懂，直到十岁那年，我才意识到母妃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准，我甚至想过，倘若母妃那时候嫁的人不是父王，会不会也能改变她那不幸的命运，会不会她也不会早早地抑郁而终，毕竟她正值芳华，而且她本有宏大的心愿跟抱负，可惜，终究还是所托非人，最终让自己命运波折……”

    凤无痕居然当着凤无情的面提到了他那故去多年的母妃庄幽兰，而且还说出这样一件意义非同寻常的话来，自然也打了凤无情一个措手不及，凤无情对庄幽兰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毕竟庄幽兰本就是礼部尚书的独女，从小聪颖过人，而且美貌无双，除了比不过当时穆世子穆非凡的王府慕容云烟，却是京城排在第二的大美女，而且她个性温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庄幽兰有着不输男人的胸径，谋略更是过人，年少时期，凤无情也曾对庄幽兰动过心，想必那个时候，很多官宦子弟都曾倾慕过庄幽兰，但最终娶了庄幽兰的却是凤无名，那时已经打过三场胜仗，有着战神之称的冥王，曾几何时，凤无情也很痛苦，他觉得原本凤无名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属于自己的，可偏偏他什么都没有，无论是名，亦或是利，还是权，美人，他都没有，而且只能做凤无名身后的影子，很多时候，凤无情都觉得这个世道很讽刺，凤无名，难道不该人如其名，只是个无名之辈吗？可偏生最终他名利双收，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庄幽兰还给他生了一个如此争气的儿子，反观自己，则是永远都要活在凤无名的阴影之下，且永远都只是庶出。

    身份决定了他永远都没有出头的机会，所以凤无情只能人如其名地让自己断情绝爱，再伺机而动，可今日他却从凤无痕这里听到了庄幽兰对他的评价，凤无情俊脸表情变幻如调色盘似的，他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他甚至有些自嘲地想，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他准备的‘礼物’吗？让他在庄幽兰黯然离世多年之后，从他的儿子那里知道，原来曾经她也曾如此这般的欣赏过自己。

    尽管凤无情内心已经因凤无痕的话起了波澜，但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端倪，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凤无痕，而后四两拨千斤道，“你母妃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我鲜少有钦佩的女子，但你母妃算其中一个，不过，你母妃自小就跟凤家有婚约，而且作为礼部侍郎的独女，唯一有资格迎娶你母妃的也只有大哥，所以他们两人算是上天注定的良缘，至于后来她的命运……”

    说到这里，凤无情停顿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寒芒，转瞬即逝，凤无情没有再评价什么，毕竟庄幽兰从身份来说，算是他的大嫂，而且又已经故去多年，凤无情这个小叔子也需要避嫌，尤其是当着凤无痕的面，凤无情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个性，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权衡一番利弊，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一听凤无情这话，凤无痕只是眸光平静地接话道，“也许这就是命运弄人吧，身旁的人，永远被忽视，从来都不知道珍惜，而没得到的，则是永远都在怀念，遗憾，心更是蠢蠢欲动，所以母妃的悲剧不过是所遇非人，所托非人罢了，她自己也曾说过，她非是没能力跳出那个泥沼，可她却想折腾了，最终只得到了灭顶之灾，母妃的期待都消耗殆尽了，此后，对生活没有了任何期待，自然也就不再怀念这个世界了，离开便是迟早的事，那日她走的时候，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不自由，毋宁死’。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懂母妃所期待的自由到底是什么，我甚至责怪她，心里不曾有我，不然的话，何以丢下我，一个人潇潇洒洒地离开这个世界，但后来等我娶妻之后，这才明白母妃当年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才渐渐懂得了她的苦楚，所以我也怨恨父王，如果不是他辜负母妃，想必我也不会有一个支离破碎的童年吧……”

    凤无痕今日当着凤无情的面，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既跟庄幽兰有关，又跟曾经那个渴望父母的爱，却始终不得的小小的自己也有关，凤无情拧眉看着凤无痕，他能够明显察觉到，凤无痕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凤无痕的不对劲，此刻，凤无情也不是很清楚，凤无情并没有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表情专注地听着凤无痕对过去的怀念，以及对凤无名的控诉。毕竟从目前凤无痕的话语之中，凤无情也能够察觉到凤无痕对凤无名的怨愤。

    就在凤无情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凤无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拢在宽大衣袖里面的手也寸寸收紧，凤无痕再度尝试着调整自己，渐渐地，他心境趋向于平和，这才跟凤无情说道，“二叔，还请你不要嫌我絮叨，只是今日恰好也是母妃忌日，所以我情绪有些失控，让你见笑了。”

    凤无痕这话一出，凤无情眉头越发紧皱，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今日是庄幽兰离开的日子。

    思及于此，凤无情黑眸翻涌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他倒是不太记得庄幽兰忌日，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