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掣影因亲眼看见真相的残酷,坠落凌波城墙,身死于凌波城外。一缕执念魂游于花果山外,幸得元临溪的指点和肖婆婆的巧妙复活。肖婆婆用灵魂再生的妙手之法将掣影按入活死人若湖的躯体。正所谓是心身一度人为轮回,却必须要躲过真正的生死轮回,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掣影,只有若湖。
东海之滨,水波滔滔,舟楫往来不绝。
黄昏照得微浪的海水金光闪闪,一艘特大号的行船,顺流而下,夜泊傲来海岸。
傲来海岸,船桅林立,但这艘船,却是全新木料所制,油漆得光亮夺目。又远远泊在一边,显得分外不同,立添几分贵气。
船舱中,摆设得更是华丽非常,锦幔珠帘,翠瓶玉几,即便是富贵世家的厅堂,也无如此奢华。
此刻,十盏晶亮的走马灯,照耀得船内明亮如白昼。
一个白鬃老人,身穿着一件宽大而舒适的锦袍,正挨在张红木八仙桌边,开怀痛饮。桌上堆满了山珍海味,高瓶美酒,即便是十余条汉子,也未见得能将之吃完,而这老人却在独自享受。
他左手拿条鸡腿,右手持着景致的酒杯,大笑道:“落霞,若儿只顾练功,饭也不想吃,你难道也陪着她不吃饭么?过来吃饭吧”
笑声方了,珠帘内便响起了一阵娇脆的笑声,道:“若儿虽急着练功,但饭还是要吃的。”
只见珠帘微启,香气涌至,帘内已携手走出一个中年白头童颜白袍美妇人,和一个身穿锦袍,仿佛男子打扮的绝色少女。
只见这少女手持卷书,双袖高高挽起,皓腕如藕,十指纤纤,春葱般的无名指上,戴着个龙眼般大小的碧玉班指,正是若湖。而那白发老人与白袍美妇,自然也就是龙男翁与肖婆婆夫妇了。
他三人离开了女儿谷,久历非人所能忍受之痛苦的龙男翁,心事未了,一心要找白菁菁报仇,誓要享尽这红尘中的繁华。
当年龙男翁痴恋白菁菁,却受被她挖心之苦,在小雷音寺内度过了那么久的失心之痛,也因此让肖婆婆曾经恨遍了天下间的男子。久别红尘的他怎能不怀念人间的山明水秀,文采风华。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真正爱他的人,只有肖落霞,他的妻子。
此刻婆婆眼波转处,不禁“噗哧”笑道:“瞧你这副吃相。唉!”
龙男翁哈哈大笑道:“我饿了二十年,我在小西天里受了二十年失心之痛。此刻若还不痛痛快快地享受享受,当真是天下第一呆鸟了。”
肖婆婆在他身侧坐下,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想起你失心之痛,始终不是为了我,未免感到难过。”
龙男翁双目一张,正色道:“落霞,是我的错,被妖女迷惑让你痛足半生,幸好只有二十年,若是二百年……将如何是好。此行必定当着你面和那妖女把帐算个明白。”
婆婆摇头轻叹道:“你总是有理的……”
若湖双掌一拍,笑道:“龙爷爷说的话,再对也没有了。我若换作是爷爷,也是要这样做的。”
肖婆婆展颜笑道:“你呀,再像这样狂下去,像个大男人似的,只怕那位元临溪元相公都不敢要你了。”
若湖双颊飞红,鼓着嘴娇嗔道:“他不要我,我还不要他呢,婆婆你要再提起他。我就不理你了。”
龙男翁仰天大笑道:“婆婆不提,只怕你就要提了。”
突听门外一阵脚步之声,龙男翁沉声道:“是竹闹心买酒回来了么?怎的去了如此长久,快,快进来。”
话声未了,已有个青衣男子掀帘而入。
他掌中提着坛酒,躬身笑道:“不是小人不赶紧回来,只是这地方的酒,实在难买……”龙男翁怒道:“偌大个傲来国,买坛酒都难买,你骗鬼么?”
青衣汉子赔笑道:“本是好买的,只因近日东海龙宫有人办喜事,将傲来的酒,都搜罗
光了。”
龙男翁道:“哼,正因龙宫办喜事,不然我还逮不住这白妖女。”
青衣男子笑道:“他们本是龙族儿子成婚,但前些时日又来了个姓……姓幻的,于是他们连龙族女儿也嫁出去了。”
若湖心中一动,脱口道:“幻什么?”
青衣男子笑道:“听说是叫幻……幻什么宸……”
若湖变色道:“幻月宸?”
青衣男子笑道:“不错,幻月宸……”
若湖身子一震,手里的书卷也落到地上,呆呆地愕了半晌,突然怒道:“以后切记勿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三个字,否则叫你死的难看。”
突又顿住笑声。恶狠狠地瞪住竹闹心,大声道:“你笑什么?”
竹闹心骇得一呆,放下酒坛,悄悄转身而去。
肖婆婆轻叹一声,正要去劝慰于她,却被龙男翁拉住。
只见若湖双目圆睁,在舱里走来走去。
龙男翁故作不见,也不去理她,只顾喝酒。
若湖忽而冷笑,忽而低语,喃喃道:“满嘴谎话的感情骗子,居然还想继续骗人……”
肖婆婆走过来抚着她头发,黯然叹道:“若儿,你……莫非还是放不下?”
一句话没有说出,自己流下泪来。
突听龙男翁哈哈大笑道:“可笑呀可笑!”
肖婆婆怒道:“人家这副样子,你还说可笑?你可知当年我的心……”
龙男翁笑道:“不想再有人再受骗,又不肯站出去告知天下,岂非可笑得很?”
肖婆婆道:“纵然站出去,又要隐去若儿原来的身份,那当如何去告知,让若儿忘记此人不更好?”
龙男翁道:“若儿,抬起头来,我问你,我写下的那本武功秘笈,若是被人抢去了,又当如何?”
若湖道:“再抢回来。”
龙男翁哈哈笑道:“不错,凭本事再去抢回来。书既如此,人也一样,就算自己不要也要抢回来再丢掉……”
若湖呆了半晌,突也大声道:“抢回来?我不屑要这样的骗子,只是怒于他再去骗人罢了。”
肖婆婆又是摇头,又是欢喜,忍不住笑道:“若儿,放下仇恨才能是真正的轮回,你难道忘记了劝你游魂到女儿谷寻找新生的元相公了吗?”
若湖噗哧道:“现在就走。我们去找元临溪,元-大-哥!”
肖婆婆笑道:“你好急呀!”
龙男翁大笑道:“自然该现在就走,元临溪定也在龙宫贺喜,瞧见若儿,元临溪便该飞跑着过来了。哈哈!”仰首痛饮了三杯美酒,拍案道:“他若是呆子,老夫便将他脑袋摘下来。”
肖婆婆摇头笑道:“若儿和你在一起,看来要愈发变得越发狂了。”
她含笑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子,道:“看来我也只好陪着你们老少两个狂人,去走上一遭。”
若湖笑道:“谁叫你是我婆婆,又是他妻子?”
肖婆婆笑骂道:“疯丫头,现在高兴了么?”
龙男翁大步走到船头,仰天伸了个懒腰。
夜风扑面,他只觉胸中豪气顿发,暗自笑道:“懒了多日,再不动一动身手,只怕骨头都要硬了。”
忽然间,只听远处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划空而过,风声轻摇,但万籁俱寂,在龙男耳中听来,却极清晰。
要知他困在雷音寺中二十年,岁月是何等凄清寂寞,静寂的岁月,却使他练成了非凡的耳力。便是数十丈的蚊鸣蚁动,他也可听得清清楚楚,何况这夜行人行动虽小心,轻功却不甚高明。
只听那夜行人到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