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
我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双目盈盈睇向他。
对上我的视线，张若弛长长呼出一口气，“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病人计较。”
“……”
他竖起我的手机，“你要关机到什么时候？”
“嗯……没想好。”
“总不能一直失联吧？”大拇指一按侧键，漆黑的屏幕瞬间亮了！他将手机一伸，递到我的面前，“来！刷一下你多日没上的朋友圈。”
本能地，我往后一闪。
“干嘛？不想面对？”
他挑眉，将手机塞到我的掌心，嗤道：“那你滚山坡抹脖子的时候，怎么又愿意了？！”
“……”
忽然，鼻子微微发酸，喉咙发涩。
他这话，怎么如此刺耳！从那晚到现在，我除了自省和自责，似乎从来没有“委屈”二字。
但此刻，我居然感到了……对！是委屈。
垂目，捌过脸去。
我的手机，握在我的手里，但我并不想看。
别的人我真无所谓。朋友圈里，比张若弛说得难听十倍的，真心不少。我又何来那么多无聊的伤感！
可我还是不想看手机。
如果，如果，那个星空头像，那个叫聂清河的人，再跟我说点什么……
我真没想到，十年后，我和他终于说上话了，竟然是这样的开场。
张若弛目光如炬，深深地凝视着我。半晌，轻轻地问：“你顾虑什么？”
“……”
“原以为你并不在意。”他似乎有些意气阑珊，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我可以给你都删了！”
抬头，对上他那一张脸，如水中之月，皎皎无暇。正映照于我，此刻波光细碎的情怯。
四目相投，水中明月镜中人。
片刻，我暗叹一声。于我而言，张若弛，不可揽触，妙在甄别！
要明辩一人心，恕我已经没那份心力。但，生灭不灭，不可揽触，确是真实不虚。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刚才表达的好。
我淡淡一笑，“浮云蔽月自有散。心领了。”
张若弛唇角微微一扬，缓缓将视线移到厨房，“晚上你想吃点什么？”
“我还有些粥。”
“那，我给你热一下。”
说完，他自作主张逛进了我的厨房。
本想说：不必麻烦我自己来，但又懒得追上去。掌心上的手机，开始“嘀嘀嘀”响个不停！爆棚的信息从挤瘫到一一梳通，终于全发送过来了。
微信往下一刷，可以说人皆留言。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翻起？瞥了厨房一眼，我率先点开张若弛的头像。
3月24号上午9：45——你还好吗？
3月24号晚上22：34——怎么样了？
3月25号晚上21：10——在吗？
3月26号上午10：45——在吗？有事找你！
3月27号下午14：10——我有事找你。你在家吗？
3月28号晚上00：45——你现在哪里？有事没事回一句话！
3月28号上午8：50——你是真的失联了吗？
再看未接来电，他倒有7个。马蜂窝3个。老四1个。副班长19个……
当然，一向关心的马蜂窝给我发了196条信息；热情热心的老四87条；副班长24条……还好，老大没有再出现。
如果，如果聂清河主动加我微信，我是同意还不是同意？我不知道。
通信录-新的朋友，倒有一人主动加我：鸿雁于飞。来源：对方通过Lilyr添加我为好友。
同学群，各种群，直接删除该聊天。我再看工作有关人等。
余敏退款还我。并留言：理解。我等你就是。
暖心！
Lily任有N条微信，大意如下：舍不得你；王总已经安排C组的术数师；洪斌急定片名上报审批，等不了了；梁泓辰说换人就退款，而且以后再不找‘易学之家’！他还说，他的小妹回来了，工作室是她用，让你跟梁小姐对接。他不管了。我将你的名片推送给了梁小姐，你加一下。
当然，梁泓辰还给我发了两张图片和一条信息。都是3月26号下午14：56。他有4个未接来电，都是27、28号这两天打给我。
图片是那晚两次直播的打赏统计。不同颜色的波各有多少，折合后总收入多少。另一条是文字：我将钱转到你账上了。一共1829345.21元。
我放大，数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看错，我真的赚了小两百万！
太惊悚了！！！
但转念，又释然了。
据说，一线网红年收入均轻松过亿。偶尔一次高打赏的直播有百万进账，也不稀奇。
点开手机银行，这一笔钱在26号中午1点半就转到我的账户。
我想了想，进入转账，从转账记录点了，文开颜这个名字，输入：1830000.00
进入下一步，我正要输入取款密码。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文开颜是谁？你为什么要转那么多钱给他！”
不知何时，张若弛端着一碗粥，站在了我的背后。
转头，我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输完我的密码。
他将手上的粥递到我的面前。我依然低头，但放下手机，接过那一碗温热的粥，“谢谢。”
然后，我听见一声嗤笑！再抬目，他一把坐在茶机上，正居高临下瞧着我。
“干嘛将自己辛苦赚到钱转给别人？”
我一怔，“这钱赚得不辛苦，就是有些憋屈。”
“文开颜是谁？你给钱他干嘛？！”
舀着软糯的白粥，我一边喝一边答：“我的师兄。我将钱捐给书院。”
“呵呵！183万！你可真阔绰！捐得一分钱也不剩！你就那么讨厌这一回直播？”
他本来就白，此刻脸若严霜，仿如冰川寒玉。一双漆眸紧紧地盯着我，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我有些不解，但不知哪一条神经有毛病，居然没甩他一句：关你屁事！
“我一直都捐钱给书院。上一次的直播，我也捐了60万。”
“怪不得只能上淘宝！原来自己才拿了点零碎。”他很不是屑，斜睨着我，“你图什么呢？！”
我舀着小勺，捧着手上的那一碗粥，“给自己攒些福德。很庸俗，也很私心的想法和做法。仅此而已。”
张若弛一怔。
原以为我会说一番大道理，或以乐善好施而自居，没想到……
沉吟半晌，他带着几分嘲弄，笑道：“这也算消灾的一种方法吗？俗称花钱买平安！”
我淡淡一笑，“你要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