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拿眼觑她，不屑一笑：“那你是谁呀？”

    秦臻容大喊道：“我家是曲河秦氏，贵族之家，我爹是三品侍郎，谁敢动我？”

    季欣然冷笑，玉瓶站直骄矜道：“哦，我家小姐是西兆季氏，你需不需要怕？”

    秦臻容心中咯噔一响，脚差点一软跪地，上京三大族之首季氏。大贵族杀贱民就和踩死蚂蚁一样，季氏要杀贵族，就和踩死一只屎壳郎似的容易。最惹不起的人偏偏被她摊上，她怎么那么命苦，忍耐忍耐，小命要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栽我手上的时候。

    秦臻容立刻挤起一脸谄媚的笑容，躬身上前讨好道：“原来是季小姐，失敬失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惹恼了季小姐，我该死我该死。但是有一点，我真的没有，也不敢去勾引您的夫君啊，我连您夫君是谁都不认识。我和小姐相比就是天上的云和地上的屎的对比，您夫君有了您这样一个如花美眷，哪里会看我一眼呢。”你是屎，我是云。

    季欣然似乎很受用，脸上泛起了笑意，下巴越发抬得高，她又把玉瓶招下来，传达旨意。秦臻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装逼的人，恨不得冲上去给她几拳。

    玉瓶再次直起身，用她特有的尖锐嗓音吩咐道：“小姐说悦耳，划脸就算了，随意掌嘴五十当做一个教训。”

    玉环和冬梅俱都一震，秦臻容低伏小卑微得不能再卑微，而对方却没有半分放过她的意思，掌嘴五十并不是更轻的刑罚，随时会被打落满嘴牙。

    与玉环她们的凝重不忿不同，秦臻容眼中反而划过一丝兴奋，因为她发现对方似乎是个残忍霸道却头脑简单的人，有料，她抛出了诱饵，态度理所当然甚至于慷慨激昂道：“这责罚于我实在太轻，我是欣然接受，只一点，我得知道我哪里惹恼了季小姐，我好反思，下次坚决不犯。”

    全场除了玉环和季欣然，全都因她这番话凝固了，从没见过这般上赶着领罚之人，玉瓶都不知道如何应对，睁着一双诧异的双眼看向季欣然。

    季欣然推开了俯身下来的玉瓶，破例对着她认为没资格和她说话的秦臻容说了一句：“为你，我把预留皇后宴会上打算艳压全芳的礼服换上，足足费了我三个月细心准备的礼服，因你废了，你该不该罚呀？”她即使只是坐着同站着的秦臻容说话，气势上反而更胜一筹，凌厉而霸气，“不过掌嘴五十，实在便宜你了，若你不是贵族，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头脑简单却权势滔天的人，秦臻容很喜欢，非常喜欢，这种人拿捏起来太容易，一套清晰而步骤详尽的计划已经在秦臻容脑海中快速生成。

    “季小姐所说难道是您现在穿的这一套？”秦臻容匪夷所思的看着季欣然，似乎不明白季欣然怎么会说出那种话似的，由头到尾，眼光灼灼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摇摇头，叹息一声。

    “你敢藐视我？”季欣然狠狠一掌拍向桌面，砰一声巨响。

    李妈妈和她的一众跟班吓得半死，退到墙根还拼命往后挤，打算镶嵌进墙里面似的。

    一面是高据一方的季欣然，一面是稳稳站立的秦臻容，她的后方站着同样笔直的玉环和冬梅，其余秦家的下人全部贴着墙，大气不敢出。

    封忻平在窗外看得好笑，被许子信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立刻收笑两步踏过窗外木兰花雕栏杆回到隔壁厢房，漫不经心道：“你家小姐不需要旁人救，自己也能处理得很好。”

    玉容疑惑望向他，只见封忻平袍角在门边一闪，遗憾的留下一句话：“还以为能看此恶女子吃亏，白瞎了小爷这许多时间。”便没了踪迹。

    玉容起身上前关了门，也卸下了装出来的担忧，她自是不担心的，已经请了襄平候前来，有事襄平侯自会襄助，她只需等待。现下看来，秦臻容自己处理的很好，也是意料之中。秦臻容是个锱铢必报吃不得亏的人，她会竭尽全力不吃亏，无所不用其极，能屈能伸，这点，她一直很放心。

    这厢局面一触即发，落针可闻，秦臻容突然冲着季欣然狡黠一笑：“我有一计献上，一定让季小姐在皇后生辰那日艳冠京城。”

    季欣然被这句话点亮双目，急道：“快说。”

    秦臻容左右看了看，苦恼道：“若是被旁人知晓泄露出去……”

    “你们，除玉瓶，全部出去。”季欣然立马命令道。

    “是。”她的侍女们一曲膝，挺胸抬头的鱼贯而出，李妈妈早就飞也似的率先跑了出去，身手矫健哪里看得出上了年纪，秦臻容朝两个担心的丫头一挥手，眼神坚定如铁，玉环毫不拖泥带水，转头就走，她信秦臻容的本事。冬梅一步一回头，几次开口想要留下来，终是在秦臻容安抚的眼神中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