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容对自己的判断信心十足,不想脸上的笑还没收敛,秦涣文便差人将她唤去书房。
冬梅立刻紧张起来,几步站到了秦珍容身边,仿佛这样可以积攒一些勇气。玉环双手环胸,冷冷看着来人。
秦珍容颇为意外,她以为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秦涣文不敢拿她怎么样,那么,秦涣文差人叫她所为何事?她突然有了兴趣:“好,走吧。”
传话的小厮先一步回去复命,秦珍容看了看围绕着她的丫头们,头疼了疼,该让谁陪自己去呢。最为倚重的玉容最近昼伏夜出和花剑堂的小徒弟斗智斗勇不在身边,头脑清醒的冬梅虽然没了卖身契在肖氏手上,依然如惊弓之鸟,不敢违逆,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万分。头脑简单的玉环平日里仗着有人撑腰行事没有顾忌,最放得开,但一遇到大事容易乱了方寸。
算起来,只能找不甚信任的绣眼同行了,最起码绣眼身份特殊,是宫里的人,根本不把秦家任何一人放在眼里。
秦珍容点了绣眼同行,给了冬梅一个放心的眼神,在夜色中走向秦涣文的书房。
路上,竟然和秦依容不期而遇,对方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奚落明明白白的在脸上表达着,那眼神,似乎是得了什么稀世奇珍的得色,似乎看着秦珍容遭殃能让她产生无与伦比的快感。
秦珍容觉得好笑,若无其事的从她身边经过。
“姐姐,你该怎么办呢,妹妹我好担心啊。”秦依容停下脚步对着秦珍容的背影说道。
秦珍容彻底笑了,她回过身,反问:“那就收起你的担心,因为你根本帮不上忙。”
秦依容妩媚一笑:“姐姐,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麻烦呢,为家里惹了多少事啊,或许,你不回来才是好的。”
秦珍容“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是呀,要不是有人想要成亲,偏偏男方不肯,硬是要我回来才准成亲,我还不想回来呢。到底麻烦是从哪里开始?”
秦依容的嘴角瞬间拉下来,眼中又充满了熟悉的妒恨。
秦珍容向前走了两步:“我说你帮不上忙不是真的要你帮忙,而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在玩的是一个高端局,是你一个后宅女人永远都触碰不到的领域,你根本玩不起。”
她笑了笑,不再理会胸口剧烈起伏的秦依容,没走两步,她再次回头:“记得吗,左贤王送了羯羟有名的治伤药膏给我,不久之后,我的美貌要回来了。我永远,永远都会是压在你头上的南国芙蓉。你要是想活得顺畅,就不该再钻牛角尖和我攀比!”
秦珍容没再理气得七窍生烟的秦依容,大步走向了了秦涣文的书房。
一见到秦涣文,秦珍容就明白了,这是打算走怀柔政策,满脸是笑的秦涣文,她还没见过。
“爹,你找我?”秦珍容说完这句开场白,就发现书房的另一侧,屏风遮挡的地方有一个人躲在那里。
秦涣文和蔼地说:“你坐吧。”
秦珍容一屁股坐下,态度极为配合。
秦涣文动作有些僵硬,神态也不自然,看来藏着的人应该比他级别高,让他产生了压力,面对不受控制的秦珍容,又让他非常头疼。
秦珍容笑而不语,等着秦涣文表演。
秦涣文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你今日拒绝上任闹出了多大的风波吗?”
秦珍容摇头:“不知道。”并没有追问下去。
秦涣文见秦珍容并不捧场,只得自己表演,他叹口气道:“羯羟人认为兵部和吏部对你的忽视是根本不愿让你为官,之前封大人将你说得如此杰出,大齐的栋梁,却出了这样一件事,羯羟人认为这是我们为了拒婚想出来的计谋。”
秦珍容不以为然:“羯羟人还挺灵敏嘛。”
秦涣文重重咳嗽一声,拉下脸道:“你还好意思说笑,你知道你这番使性子不顾大全之举,为国家惹出了多少事吗?”
秦珍容又摇摇头,虚心道:“不知道。”
秦涣文一口气卡在胸口,强忍了下去,换了轻柔一些的语调说:“羯羟人逼着讨要说法,使臣数次进出驿馆都被骂了回来,没有一个好的解释,这刚刚平息的战火恐怕又要烧起来了。”他叹口气,颇为忧愁道,“唉,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哪有女子为官的道理,又没有正统历练过,难怪出了岔子。身为你的父亲,我必须给你一些意见,好尽快平息这件事。”
秦珍容连连点头:“父亲肯给我意见,真是太好了。”
一瞬间,秦涣文有些怔忪,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真是许久未有了,这么配合的秦珍容也是许久未见了。他认认真真地看了秦珍容一眼,熟悉的脸庞,陌生的眼神,这多年的分开,已生生断了父女情分。
秦涣文突然安静,出神地看着她。秦珍容挑了挑眉,提醒道:“父亲?”现在才来玩父女情深的把戏,会不会太迟了。
秦涣文注意到秦珍容讥讽的眼神,那一丝生出来的惆怅立刻烟消云散,冷硬又成为了他的心肠保护膜,他脸上的真情尽去虚伪重现:“事到如今,只能你亲去向羯羟使者赔礼道歉获得谅解了。”
秦珍容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我去了说些什么?”
秦涣文道:“做低伏小,只要能让羯羟人消气,做什么都可以。”
秦珍容歪头想了想:“好,我这就回去好好思量怎么道歉求饶,明日就上门拜访。”
秦涣文有些意外秦珍容这般好说话,他试探问道:“你有把握吗?”
秦珍容耸耸肩:“没有。”
秦涣文叱道:“那你答应的这么爽快做什么!”
秦珍容期待着看向秦涣文,双眼闪闪发亮:“父亲若是这么不放心,不如做我的军师一齐前往?”
“胡闹!”秦涣文立刻叱声撇得干净,由于他实在拒绝太快,又显得他淡薄的父女情谊和胆小的处事态度,他还在想说些话回旋。
秦珍容已经笑着说:“也是,父亲是秦氏一族的族长,万不能有任何闪失。那我先回去了。”
“你……好好想想吧。”秦涣文分明看到了秦珍容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诮,他自知理亏,只想眼不见为净,快快让她离开。
秦珍容临走之时,有意无意看了看屏风一眼,让秦涣文心又提上了嗓子眼,莫不是她发现这里面有什么异常?
直到秦珍容走远了,胡肖才从屏风后面出来,秦涣文连忙让出来位置,恭恭敬敬让胡肖坐下。
胡肖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个女儿,确实与众不同。”
秦涣文立刻撇清关系,扮作悔恨:“都是我不是,当初若是把她拘在身边好好调教,也不至于让其他宵小有机可乘,让她性情大变。”
胡肖没有接话,而是吩咐:“密切关注这件事,若是她明日失败而归,呵,她一定会失败而回的,记得提醒她向封忻平求助。”
秦涣文立刻答道:“是。”
胡肖没有停留,趁着夜色回到了宰相府邸复命。
秦珍容一回到青芜院,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她,冬梅立刻迎上来,上上下下打量她,紧张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秦珍容失笑,径自坐下:“当然没事,你以为我会发生什么事?”
冬梅看她神色自如也无外伤,放心不少:“老爷找你去是为了什么事?”
秦珍容淡淡道:“给我一些建议,说兵部和吏部怠慢我,我不该直面拒绝惹怒羯羟人,现在宰相派过去游说的官员都吃了闭门羹,我必须亲自上门道歉。”
玉容分析道:“这里面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