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眠从窒息的痛苦中挣扎醒来，下意识的抓住了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却是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像是小羊羔般任人宰割。

    顾廷爵仿佛魔怔了一般，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了腥红色，犹如地狱里的可怕修罗。

    潜意识告诉他，只要杀了这个女人。

    那么他依旧就是那个无坚不摧的顾廷爵，他从不需要软肋这种东西，麻烦，而且也会让他感到痛苦。

    白小眠的神智并不清醒，她只是感到越来越痛苦，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一般，眼角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水。

    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顾廷爵的手上，明明是温热的，他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的松开了手。

    他刚才在做什么？

    他居然要掐死白小眠这个女人！

    顾廷爵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后怕，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白小眠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爱她，却也并不想要她死！

    终于得到了自由的白小眠却已经没有了自主呼吸的能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发紫，嘴唇煞白。

    她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顾廷爵终于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将白小眠扶了起来，搂进自己的怀里，以唇贴唇，及时的为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一口气又一口气的渡进去。

    终于，白小眠狠狠地咳嗽出声，咳得撕心裂肺，嗓子和肺部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沙子用力摩擦过一般。

    顾廷爵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心底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给她戴上了氧气罩吸了好一会氧气。

    白小眠才慢慢恢复过来，只是白皙的脖子上仍残留的青紫的指痕，那是顾廷爵掐出来的痕迹，看起来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看见那些痕迹，顾廷爵的心脏就是被无数根小针扎进去一半，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对白小眠动手，甚至要置他于死地！

    那一刻他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变得不像自己，差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廷爵清楚的知道，那些情绪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不管是什么，他一定会查出来！

    “唔……”白小眠不舒服地嘤咛一声，似乎想把氧气罩从脸上拿下来，可却根本没有力气，手软软地抬不起来，像是刚出生毫无抵抗力的小奶猫似的。

    她现在也只能算作是一只病弱的奶猫，脆弱到随时都会夭折一般。

    顾廷爵差不多了，替她将氧气罩拿了下来，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亲吻，“对不起。”

    白小眠已经睁开了眼睛，眼底满是迷茫懵懂的神色，像是在确认他到底是谁。

    顾廷爵轻轻摸过她脖子上的淤痕，她像是条件反射般的瑟缩了一下，甚至身体都跟着抖了抖。

    “不要……”她的声音很哑，带着害怕的哭腔。

    顾廷爵抿紧了唇，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攥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放缓了自己的声音，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哄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刚才伤害你的怪物我已经打跑了，相信我，嗯？”

    他在白小眠神志不清的时候，厚颜无耻的说着假话。

    听着熟悉温柔的声音，白小眠只以为自己进入了梦境里，那个爱她的顾廷爵也是这样和她说话的，她是梦到了从前的他么？

    既然是梦的话，放肆一点也没关系吧？

    “阿爵……”她忽然就觉得委屈起来，紧紧地抓着他，窝进他的怀里，“我好痛，好痛苦……”

    顾廷爵抱紧了她，深吸口气，“哪里痛？”

    她像小孩似的指指自己的脖子，“痛。”

    “我揉一揉，嗯？”

    “要轻轻的。”

    看着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白小眠，顾廷爵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一颗心泡在温水中，又酸又涨又暖。

    “咳咳咳……”白小眠又开始狠狠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终于染上了一点红晕，一双眼睛因为生理性泪水而变得雾气蒙蒙，水光潋滟。

    顾廷爵轻拍她的背，又找来温水喂她，然后被一群将人抱在怀里，舍不得放开，“你这副虚弱的身子，能活几年？”

    “我不知道……”白小眠的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如果你不爱我，我就死定了……”

    对于她来说，离开顾廷爵和贝儿去到陆斯年身边，被他改造成另外一个人，这和死亡根本没有区别。

    顾廷爵听着她低弱的声音，心里像是塌陷了一块，心软得一踏糊涂，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一个问话的好时机。

    因为白小眠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于是他用一种诱导性的语气柔声问道，“为什么我不爱你，你就要死去？”

    “因为……”白小眠似乎是努力想了想，而后得出了一个答案，“我不能说，不能说……”

    这个答案让他有些气闷，即使是在神智不清醒的时候，也牢牢记住要守住秘密吗？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白小眠的胡言乱语？

    果然，下一秒她便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我骗你的，嘻嘻。”

    “小骗子。”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知道自己被骗了，顾廷爵在这一刻也对白小眠生不起一丝气，反而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他不爱她，她就会死，这样的话本来就很荒唐，估计骗骗贝儿这样的幼儿园小孩还行。

    而且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白小眠的身体迟早会调养回来，到时，一定为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哪里还有什么问题？

    所有的问题在他顾廷爵面前，都不是问题。

    白小眠有些困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却又被顾廷爵直接吻醒，问到下一个问题，“你说爱我，是真的吗？”

    顾廷爵厚着脸皮问，如果白小眠是清醒的状态，这样矫情的话他是绝对不会问出来的。

    白小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爱你啊，当然爱你，可是你从来不相信我。你就是一个大傻瓜，你这样迟早…迟早……”

    顾廷爵按下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雀跃，耐心又好奇地问，“迟早什么？”

    白小眠就是要睡着了，声音越来越低，“迟早会失去我的……”

    顾廷爵一瞬间抱紧了怀中的女人，直到察觉到对方不舒服地挣扎，他才略略松开，看着女人迷糊的小脸，低声开口。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