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你并不是怪物！”陆斯年抓着白小眠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伤的，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

    白小眠的声音里带了泣音，“哥，你不要骗我了！你的伤就是我弄的对不对？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小心撞到自己呢？”

    陆斯年依旧在努力地编着谎话，“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最近睡得不好，精神有些恍惚，所以才会不小心摔伤的。”

    白小眠的眼睛已经红了，“你骗我，你在骗我……我明明记得，是我动的手……”

    听这这么一说，陆斯年的脸色骤变，眼睛里划过一丝慌乱的神色，紧接着快速地消失不见，“你都想起了什么？告诉哥哥……”

    白小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一点点，脑子里模糊有个影子……”

    说着她抬起自己的手，声音微微颤抖，“就是这只手，这只手砸伤了你……”

    “别怕倾城。”陆斯年忍不住将脆弱的女孩拥入怀中，他尽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我会把你治好的，你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我会把她赶走的。”

    “哥，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我有一天会消失，我怕我不再是我自己……”

    “你只是生病了而已，我绝对不会让那一天发生。你不需要自责，你只要好好的，就是给我最大的安慰。”

    尽管陆斯年想尽办法安慰白小眠，但她还是陷入了痛苦之中，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不受自己的掌控，就好像她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她甚至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这个身体的真正的主人。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怪物，一个会伤害别人的怪物。

    每当她沉睡过去，对方就会醒过来，用尽所有的办法伤害陆斯年，伤害她的亲哥哥。

    陆斯年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便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座城堡里，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伤害陆斯年呢？

    唯一能够伤害他的人，不过只有一个她罢了。

    白小眠对于现在的自己充满了厌恶，她开始抑郁，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死了，而且还死得很惨。

    她开始不敢一个人睡觉，必须要陆斯年陪着。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顾廷爵了，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白小眠，她是陆倾城，对于那个男人也只不过停留在喜欢的阶段。

    而真正的白小眠，才深爱着顾廷爵。

    陆斯年想尽办法抹杀白小眠真正的人格，帮助陆倾城的人格强大起来，而后者却在建立起来后再度崩溃，一直这样周而复始。

    又是一天晚上，陆斯年陪在白小眠床侧，守候着她入睡。对于他来说，白小眠真正的人格不再出现，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而陆倾城的人格出现问题，可以后续慢慢调整。

    他只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此痛苦。

    白小眠最近瘦了很多，原本饱满的脸颊微微凹陷，眼底是青黑色，形容十分憔悴，仿佛一朵渐渐枯萎的花朵。

    陆斯年看着她只觉得眼睛酸涩，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药瘾突然犯了，全身的骨头好像被蚂蚁啃咬似的，几乎逼得他要发疯。

    他不能让白小眠看到他这副模样……不能！

    陆斯年赶紧离开了白小眠的房间，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反锁上门，独自承受着折磨。

    医者难自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摆脱了痛苦，身上已经满是冷汗，衣服湿透，头发更是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陆斯年疲惫至极，强撑着去洗了一个澡，而后来到了白小眠的房间门前，打开门的一瞬间，漆黑的瞳孔瞬间紧缩！

    白小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醒了过来，她就坐在窗台上，冰冷的夜风吹进来，哗啦啦的灌进她的衣服里，更衬得她身形单薄消瘦。摇摇欲坠的模样，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美丽蝴蝶，仿佛下一秒便会掉下去。

    “倾城！”陆斯年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恐慌，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捞进怀里紧紧的抱住，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在吹风。”白小眠的神情有些麻木。

    陆斯年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人格，“不要再吹了，会着凉的，听话好不好？我陪着你。”

    白小眠并没有反抗他的拥抱，只是咬了咬唇，“哥，你刚才不在这里，你去了哪里？”

    “刚才我有其他事情处理。”陆斯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绝对不能告诉白小眠真相，“以后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我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

    “不要，我不要。”白小眠摇了摇头。

    陆斯年将她抱得更紧了，“为什么？”

    “我的存在只会伤害别人，我不想再伤害你。哥，我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行！”

    陆斯年听见她的话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他贴着她消瘦的脸，声音里带着哀求的意味，“倾城，你坚强一点好不好？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求求你再继续坚持下去……”

    陆倾城人格的消极情绪只会让真正人格越来越强大，最后会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彻底消失。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只知道我现在很痛苦。就好像这个身体不是我自己的一样，我无法控制它……”

    白小眠越来越崩溃，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伤害别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最亲的哥哥！

    “说什么傻话！”陆斯年很少动怒，这一次他比上次看到白小眠从顾廷爵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更加生气，“你就是你，没有谁可以夺走你的身体和灵魂！”

    可白小眠早已经心灰意冷，她每一天都痛苦不堪，偶尔陆斯年看不到的时候，她便找机会自杀。

    只不过均因为发现及时，没有成功。

    最后一次，她割了腕，血流满了浴缸，红得刺眼。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她睡了过去。

    陆斯年踹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满地满缸的鲜血，眼睛里也跟着弥漫红光，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我不许你死！我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