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快。
“霍大哥，”冷天奴忽想到什么，转而打量着满目戾气的霍不与，“我与凝儿自小结识，有兄妹之情，她对我更有救命之恩，我见不得她受委曲倒也罢了，你又是为何？”
这一身的杀气，都引得周边的人打哆嗦了，只他盯向冒乌顿的那杀人眼刀，连冒乌顿都往这儿看了几眼……
霍不与神色一僵，敛了一身戾气，理直气壮道：“所谓兄弟‘妹’不可欺，你既是我兄弟，你妹子自也是我霍不与的妹子，我自也见不得她受委曲。”
这话说的，似乎，有道理。
冷天奴又深深看他一眼，未再说什么，转了视线又看向将脸埋在玷厥怀中痛哭的凝儿，他转过目光之际，却是没看见霍不与眼底里飞闪而过的一抹心伤。
“呀……”
“哟，是个小美人呐……”
“还是个汉女……”
“是汉女小美人儿……”
当那丑女抬起头，将被泪水泡了的人皮面具撕下来时，在场者哗然声起。
“达头可汗，你什么时候认了汉女小美人儿当妹子了？她……呃……”有不怀好意者哄然大笑，可却在玷厥冷嗖嗖射过来的眼刀下声音一噎，讪讪的收了声。
“咦，你长得不难看啊，干嘛要扮丑？”
应珠眼前一亮，禁不住脱口而出，她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儿真是个美人胚子，小巧的五官，长眉细眼，清澈若水洗的瞳子，挺俏的鼻梁，像汉人书中描写的菱角弯弯的唇瓣，因为哭的狠了，满脸泪花了脸的小姑娘白嫩的小脸蛋儿泛着红晕，小鼻尖也是红的，沾了泪水的唇瓣更是红艳艳的晶莹透亮……
小美人儿便是哭都是好看的呀！
小美人儿怯生生的看了眼应珠，沾着泪滴的长长羽睫眨了眨，却是没说话。
霍不与的目光忽的一跳，定定凝视着那张泪花了的小脸儿：
这张脸，如此熟识，她是父亲和母亲的女儿，只看这眉眼，便错不了！
他和她的眉眼都随了父亲，然除了眉眼，妹子长得更多随了母亲。
思依若有所思，看看凝佳，又看看脸色难看的玷厥，末了又瞅瞅那些不怀好意色欲熏心的垂涎目光，轻声道：“她长了这副面孔，许是怕被人……”给抓了去吧。
在这漠北大草原上，长有漂亮中原面孔的汉女，不是被从边城强掳了来做泄欲的工具，便是沦为女奴朝不保夕，哦，如今来了和亲公主，她的一众宫女可也被不少小可汗和贵族头领们惦记垂涎着，不过好在千金公主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小绵羊羔子，倒是能护得住她的宫女们。
“哥哥，我长的不难看……”
凝佳打了个哭嗝，委曲道，声音虽娇娇嫩嫩细柔极了，可也足以让人听得清楚：“哥哥，我怕，我怕会被冒乌顿汗王给踢滚了，他那么凶狠，说不定一脚下去会踢死我，哥哥，我不要在这儿了，我怕，你送我回家吧，哥哥，我们快些回家吧……”
她边哭边看向傻了眼的冒乌顿，却似受了惊吓般一个激灵，忙不迭收回视线，双手紧拽着玷厥的衣角，似是怕极了寻找哥哥的庇护，可心内却是不屑而笑：
哼，这鬼地方，一点也不好玩儿！
佗钵接二连三的病，整个王庭看上去平静，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因几次吐血病倒下来未雨绸缪先杀了她的哥哥为他的几个儿子铺路？
毕竟，哥哥可是曾经的“西突厥大可汗”，娘亲说了，哥哥这次来王庭参加和亲大典，可危险的很呢，很多人都想杀了哥哥瓜分他的地盘儿和兵权呢！
她还有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被佗钵封为“乞罗可汗”的乞力，娘亲说，乞力如今心也大了，怕是会对玷厥哥哥不利呢！
咳，哥哥还是借机早走早好，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嗯，那个汉家小子……
就是有点儿舍不得那个汉家小子，嗯，不，不是这样的，她怎会舍不得那汉家小子呢，是舍不得他的赤烈，嗯，对，就是这样，她是舍不得他的宝马赤烈……
“玷厥，你是不是该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台上的佗钵发了话。
玷厥领着凝佳上了观礼台，兄妹二人向佗钵行了个抚胸礼，仍然铁青着脸的玷厥解释开了：
原来，阿史那凝佳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子，因她母亲是汉女，凝佳的长相也随了母，这妹子自小体弱多病，几次生病险些就没了，巫医说她得一直喝药静养着才能活下来，于是，爱女心切的其母就带着这病弱的女儿在部族的偏远地单独过活……
所以，外界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子所知不多……
如今妹子大了，虽一直吃着药，可身体却比小时候好很多，且又是个性格活泼的，这次偷跑出来至王庭找他，担心自个的这副长相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戴了人皮面具……
佗钵知玷厥的父亲是个好女色的，当年被他抢来的汉女也不少，能生下儿女也不算什么，可显然，这个阿史那凝佳是个得了其父疼爱的，至少，她有了名姓，而且看上去她还深得这个同父异母哥哥玷厥的维护，否则，玷厥怎会为了她怒起，一反常态当场同冒乌顿翻了脸。
“大可汗，凝佳不丑。”凝佳轻声着，看向佗钵的两眼满是希翼。
被个小女孩怯生生看着，面对她一对儿若水洗的清灵灵眼睛，佗钵也觉得自个不能睁眼说瞎话，点头道：
“你不丑，你很漂亮。”当然，没有他的宝贝女儿应珠漂亮。
“父罕……”应珠不干了，她不能容忍父罕夸赞另一个女孩儿漂亮。
“我就知道我不丑，大可汗最英明神武了！”不及应珠说完，笑弯了眉眼的凝佳抢先道，“应珠公主也很美，凝佳好喜欢美美的应珠公主，应珠公主还带着凝佳一起跳舞呢……”
应珠未尽的话哽在了舌尖：嗯，算这个凝佳有眼光，她应珠当然是美美的！
“可冒乌顿汗王……”凝佳委曲的又落了泪，双肩一耸一耸的，哽咽道，“大可汗都说我不丑，可冒乌顿汗王却说我丑，他骂我，还要踢滚了我，求大可汗为凝佳做主。”
臭丫头！
冒乌顿气极：这臭丫头怎这么不要脸，明晃晃讹人呐！
“大可汗，这臭丫……”在玷厥怒目而视的眼刀下，冒乌顿声音一顿，又道，“分明是她戴着丑陋的人皮面具遮盖了真面目才让我误会，就她那张人皮面具，就是丑死了！”
一旁的左夫人重重点头。
佗钵皱了皱眉，人家小姑娘都被吓得满脸泪，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乞求他这个大可汗作主了，这个冒乌顿还在这儿干嚎个什么劲儿，这是想挑战他的权威？
心有不耐的佗钵沉声道：“行了，冒乌顿，你也别跟个小女孩儿计较了，记得以后看人准一些！”
这是指他有眼无珠连个真脸还是假面都分不出？
冒乌顿心有憋闷，张了张嘴，可在妹子左夫人和外甥暌息的目光示意下，不得不吞了这口郁气。
左夫人悄然看了眼大可汗，心有不安：自回到王庭这都半个多月了，大可汗虽明面儿上待她如以往一样，可却再未睡过她，现在又当众给她大哥没脸，这是，还怀疑毒蛇群袭击千金公主一事跟她有关？
“没想到，这个丑女……这个凝佳姑娘竟是‘达头可汗’的亲妹子，”叶舒轻笑一声，又若有若无的扫了眼那边的冷天奴，身子微动，又似有似无的挡了宇文芳扫向冷天奴的视线，轻柔的声音慢条斯理道，“都说‘达头可汗’性子冷，可现下瞧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