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鸿钰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暮雨，神情已经没有什么波澜变动。

    “帝尊——”暮雨看了一眼身旁的三个凡人，欲言又止地，但显然事情已经十万火急，饶是他，也不敢再压下半毫。

    “说！”鸿钰脸色似乎带了一丝丝的怒意，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暮雨，竟然还加上了点威压。

    “魔族陈兵天魔交接之处，开始大举进攻！”暮雨不敢违背鸿钰的命令，将担忧压下，开口道。

    此话一出，顿时掀起几多波澜，崆青、雪炫，雪玥脸色迅速地变得有些惊惧，而白蓦然听了这个消息面色也不由得一变，倒是鸿钰，表情并无半点变化。

    “沉寂了七千年的魔族竟然敢主动进攻天界？”姝凰讶然地开口道，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

    “呵，该来的总会来的，寂邪既然找死，那么本尊也不介意让整个魔族灭亡！”鸿钰那清冷的面容终于带了一丝丝的痕迹，那一番话说的极其冷酷，在那一刻，似乎从无限的恨从他心底萦绕而出。

    “魔族既然三番四次地挑战天界，那本皇当然也不会视而不见，如今的天界，本皇会亲自相助于帝尊铲除魔界！”姝凰说此话之时语气也尽是冷意，一向高傲的凤族的皇竟然拱手一拜，开口道。

    “大义之前，凤皇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如今那寂邪亲自出马，本尊还是要亲自领兵出战为好！这人界的死水之事，虽然已经平复，但——”鸿钰回望了一眼虽然不再向陆地之上蔓延但仍然在疯狂咆哮的死水，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渊寂愿意处理人界之事，帝尊尽管放心！”阑珊轻轻躬身，开口请求道。

    “那——小璃你呢？”鸿钰将稍微变得温柔的目光慢慢移向一直都没有机会插上话的白蓦然，等待着她的决定。

    “凤璃公主还是在人间协助渊记处理具体事宜为好，如今天界并不太平，恐怕即便是在凤族也难以确保安全——”阑珊再次开口请求道，同样是一双灿若星辉的眸子微微却看向了还有些犹豫的白蓦然，温柔中带着些许暗示。

    “我，还是在人间吧。毕竟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是能够处理凡间的一些事情，若是真的到了天魔大战，恐怕什么也做不了！”白蓦然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扬唇一笑，很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再说，我也想锻炼锻炼自己，要学着长大啊！”

    “好！”鸿钰竟然也没有出声反驳，好看的唇瓣轻掀，流露出点滴笑意对着有些恍然的少女。

    “那凤皇便随本尊返回天界一起迎战魔族吧，顺便将天界发生的事情处理一下，至于七殿下便与小璃在九嶷安顿百姓，助雪玥抵御这死水之力。虽然也许短时间之内这死水不会再有异动，但为了防止它卷土重来，七殿下还是要万般小心。”鸿钰难得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吩咐完毕之后，他敛了眉角，突然对着垂首而拜的白蓦然轻轻一笑道：

    “小璃，你随本尊来，本尊有话与你说。”

    白蓦然这厢猛然被点到名字有些微愣，但看着那冲着他温柔一笑的俊美之人，后知后觉地很了上去。

    很快，空间之中传来一阵阵的波动，两道向着远处而去的人影便消失在了天际。

    而暮雨，也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在鸿钰离开的那一刹那便同样化作一到流光不见。

    “那，崆青便先行回去飘渺派处理事宜了。”因为天界之事一直不曾开口的崆青面色有些不好看，他看了一眼还是有些虚弱的雪玥与雪炫，用那有些浑浊的眼眸微微暗示道。

    “好。”姝凰礼节性地回应道，倒也没有半分倨傲，再加之之前姝凰曾经力战魔族，让崆青脸色也好看了些许。

    “天道不公，此间关系终是一场空，凤皇定然要看的清楚心才好。”崆青捋了捋白胡须，转身，意味深长地留下了这样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崆青离去，雪玥和雪炫也紧随其后。很快，这一处因为息壤之力而重新恢复如常的土地变得更空旷了些，只剩下两道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影，在狂风呜咽之中静静而立，萧索无比。

    “阑珊，你说，崆青此话何意？”姝凰倒是没有听出那话中的言外之意，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天道倒是真的不公，他倒是这点看的通透。”阑珊重复了一句，神色也有些自嘲。

    他微微抬眸去看向那刚刚两人消失的方向，虽然只有无尽的荒凉，但眸中罕见的荡起怒意，语调之中几多妒忌的情绪：“姝凰，你觉得，冷血怪物将小然叫过去是为了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这种从心底来的不安，让我竟然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他大概只是想告别一下吧，毕竟我们若是在，他也不好展露自己的另一面，那种不安，大概也是因为筹备了太久而终于能够一举实现的恍然感吧。”姝凰轻嘲地掀了掀唇角。

    心如一根根针刺入那般在微乎及微出点缀起痛意，那颗她自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在听到这样的话时又骤然跳动而起，撕扯着她那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平常之心。

    “姝凰，你若是随我进入那弑神阵，怕就真的无法再回头了，甚至于凤族，都要受到莫大的牵连，这千古骂名，身死神灭的结局，你真的想好了？”阑珊回头，如宝石般的墨眸带着不可抑制的悲哀和心疼，柔和的目光看着那个甘愿为他付出所有的女子，几多不忍地开口。

    “阑珊，姽婳于你，你于我，皆是一生的劫，为之甘之如饴，倾尽一切。”姝凰敛起那好看的眉角，将那心中弥漫起的疼痛悉数压下，幽幽一叹道：“所以，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我们在这深渊之中挣扎了数千年，如果结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姝凰——”阑珊再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低声唤道，长叹了一声，不再开口，缓缓看向死水之畔。

    脑海中浮现出的依旧是七千年前曾经的她在他怀中死去的画面，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剜着他的心。

    那种萦绕在心中的矛盾，一遍遍地回旋翻转着，扭曲着一切！

    曾经，他没能护住他一心所爱之人眼睁睁看着在陷入情障之中走向毁灭，如今，他却将那个苦苦爱恋着他的女子伤了千百回，甚至到最后，都不能还她一片安宁。

    往昔与今朝，他还是太没用了些……

    若是他可以傲视一切，是否就不会再这命运的漩涡之中被越吹越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