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宸摇一摇头，强做苦笑道：“姐姐，这岂能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儿，入了这后宫，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前世她就明白，如今更是明白。

    “那就好，这会儿皇上该过来了，我先回去准备着。”

    芸妃声音冷清，看上去不喜不悲的，着实叫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端坐在暖炉边上的宁婧宸闲闲地拨弄着手中的暖手袋，里头暖得很。

    听着外头太监细长带着欢悦的报唱声，宁婧宸起身站了起来，赶忙伸手抿了抿眼角，深吸了口气往外殿走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宁婧宸屈膝一拜道。

    她含笑抬头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暖手袋放到皇上的手中，又道：“外头冷得很，皇上可冻坏了吧，赶紧儿暖一暖。”

    宁婧宸说着握住皇上的双手，放进暖水袋中。

    皇上低眸看了一眼暖手袋，又瞧了瞧宁婧宸，一阵暖意涌上心头，就连皮下血液似乎都在沸腾。

    “你有心了。”他握着宁婧宸的手一同放入暖水袋，又道：“走去，去里头坐吧。”

    宁婧宸轻轻拉了一下皇上的手，顿了顿，抬眸凝望着皇上，恭谨道：“皇上且慢，咱们去芸妃姐姐那儿用晚膳吧。”

    “为何？”皇上微微蹙眉。

    忍不住心头一紧，生怕宁婧宸又把他往外推，心里头的喜悦也渐渐被失落感淹没……

    “皇上，瞧把您给紧张的。”

    宁婧宸伸手挽起皇上的胳膊，又道：“臣妾陪着您一起去吧。”

    “紧张……谁说朕紧张了！”皇上故作掩饰道，面上有种被戳穿了心思的尴尬，别过脸去看着外头，又道：“芸妃向来不喜人多，朕是担心你跟着过去会惹得她不高兴罢了。”

    “好好好，还是皇上考虑的周到。”宁婧宸瞧着他这般傲娇的模样，心中不自觉泛起喜悦。

    她寻着皇上的视线看向外头，轻声附和道：“皇上，臣妾请您用晚膳是要跟你赔罪，芸妃姐姐心里头觉着那日的事情是她未跟臣妾说清楚，才会惹得皇上生气，今日特意准备了晚膳，要和臣妾一同陪您用晚膳。”

    “嗯，如此也好。”皇上抿唇一笑道。

    这下心里头倒是踏实了，觉着去芸妃那儿用晚膳也好，毕竟她协助毓贵妃管理六宫，自是应当要多些关注。

    “皇上，您请……”宁婧宸欠了欠身子，示意皇上过去。

    待得出门时宁婧宸瞧了一旁的小竹子一眼，而后紧跟着皇上后头出去了。

    在出了翡翠苑的大门，路过延亭宫前院时，恰好宫外头能瞧见里面，宁婧宸故意提前搀着喜芹，一瘸一拐的跟在皇上的后头，看起来走路很是吃力。

    慕心殿。

    芸妃见着皇上来时，面上一片欣喜，迅速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往外迎去，手上缓慢的动作叫人忍不住都注意到了桌上的东西。

    “臣妾给皇上请安！”芸妃声音中和着笑声。

    “芸妃不必客气。”皇上挥一挥手，视线果然落在檀木方桌上。

    宁婧宸和芸妃相视一眼，交替了一个眼色。

    “皇上，您先进来坐着暖和一下吧。”芸妃笑着说，又上前挽着皇上的手，将他拉倒了暖榻前，服侍他坐了下去。

    “臣妾见过姐姐。”宁婧宸欠了欠身子，一同走了进来。

    芸妃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宁婧宸，淡然一笑道：“妹妹，你就不要客气了，随便坐。”

    这时冬灵端着茶进来，欠了欠身子便上前将茶盏放下，小心翼翼道：“娘娘，您嘱咐奴婢照看的蒸米饺时间刚好到了。”

    芸妃闻言站了起来，道：“皇上，臣妾去去就来，您和妹妹歇会儿，准备用晚膳吧。”

    皇上应了一声，视线始终停留在檀木桌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喜爱。

    宁婧宸故意笑了笑，问道：“皇上，看来您很中意桌上的手串呢？”

    “臻嫔是如何得知的？”皇上陡然问起，心中莫名有种喜悦，知晓他喜欢海黄手串的除了太后便只有宁皇后，他想从宁婧宸身上寻到宁皇后的影子。

    “臣妾瞧皇上您看得入神，猜出来的。”宁婧宸说时又皱了皱眉头，道：“皇上，赎臣妾见识不多，还真未看出芸妃姐姐给您准备的这手串是什么材质的。”

    皇上闻言心里有些失落，他的宁皇后是不会不知道这是海黄珠手串的。

    “你又是如何知晓芸妃是要给朕做的？”皇上缓过神来问道。

    宁婧宸微微一笑道：“臣妾见着芸妃姐姐拿在手上琢磨好些日子了，那会儿天天念叨着不知皇上您喜爱什么样的手串，为此烦闷了好些天呢。”

    “原来如此。”皇上伸手拿起桌上的手串，五指握了握，淡淡道：“这是海黄珠手串，朕曾有一串，那才是极品，不过芸妃这个虽不如那成色好，倒是她非常用心了，亲手刻了这些图案上去，增添了不少灵性。”

    他又将手串放回了桌上，不再注目。

    “朕一直有一事想问你。”皇上直直瞧着宁婧宸，目光聚集了所有神情。

    这深邃的眼神瞧得宁婧宸心里一咯噔，心里头有些虚。

    “皇上，您问吧。”她极力镇定道。

    “你真的见过久夕一梦老先生？”皇上有些疑惑，依照她的年龄推断，其知事之时久夕一梦老先生早就归隐田园了。

    而且她竟知晓《盛秋黄金图》一事，这事儿搁在皇上心里头好些天了。

    宁婧宸早就做好了皇上要询问她这些事儿的准备，轻笑回道：“皇上，臣妾终究是瞒不过您，臣妾岂能有幸见着久夕一梦老先生的真人呢，不过是见过他的一位徒儿，因崇拜老先生而追着徒儿讨教许多事情。”

    皇上听后拧着眉头，并不出声。

    宁婧宸倒又不卑不亢道：“臣妾确实见过真的《盛秋黄金图》。”

    她又抬头注目于皇上，见着他神色的变化，心下寻思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皇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臻嫔又是如何见得真画？”他猜想能真的见过这幅画的人，想必屈指可数，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又何况这幅画涉及朝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