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个节骨眼，若是处置了仪妃，定会牵动到朝政，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这么做。
赵正德终归是机灵的，知晓这事儿不得声张，只轻声在皇上和太后身旁说着方才田旺已经交代了是仪妃指使。
芸妃见皇上不语，急切道：“皇上，方才田旺已经交代仪妃，这件事……”
太后呵斥住她，沉声道：“芸妃，你也这般沉不住气吗？”
“皇上，万事要留有余地，哀家望你要以大局为重。”太后的言外之意不止皇上能听得出，但能理解的怕是只有宁婧宸和毓贵妃。
若是这个事儿能扳倒仪妃，与毓贵妃而言是除了一心头大患，她自然不会为仪妃说一个求情的字。
而宁婧宸，到了考验她的时候来了。
挣扎了一番，最后她明白，这事还不能要了仪妃的命，若是不适合而止，得罪的可是太后和皇上二人，若是她这个当事人出言求情，给足了太后的面子，亦是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但，她决不能这么便宜了仪妃。
这个事儿若仪妃坐实了，轻则降位分，重则打入冷宫，若是这二样都不能，那至少也要……
“皇上，今日臣妾并无大碍，日后多加小心便是，仪妃娘娘也认错了，臣妾岂能不依不饶，一切全凭皇上和太后处置，臣妾绝无异议。”
宁婧宸神情冷淡，字字清晰。
“你……”站在一旁的芸妃急得要跳脚。
宁婧宸拉住芸妃，紧紧握着她的手，想了想又道：“只是臣妾今日万幸未受伤，但这回若是这么算了，万一奴才们都效仿，那怕是会……闹得后宫人心惶惶。”
“臣妾恳请皇上能让众姐妹安心。”宁婧宸微含着笑意，不卑不亢。
太后闻言松了口气，这个事情若是闹下去，这仪妃的妃位定是不保，指不定还要打入冷宫，好在臻嫔识大体，她心中暗自对宁婧宸加以赞许。
皇上愣了一下，道：“还是臻嫔明事理知进退，你们日后多学着些吧。”
而后看向地上的仪妃，冷声道：“仪妃善妒纵容奴才陷害主子，实属大过，罚一年例钱，禁足香春宫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宫门半步，旁人亦是不准去看望。”
“臣妾领旨。”
仪妃眼中含着泪，声音是真的哽咽住了，跪在地上依靠在佩兰的怀中，这副模样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兴许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仪妃如此落魄，众人皆是沉默。
“毓贵妃，芸妃，经过这一事，以后你们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后宫的风气，断不能再发生这种事儿。”太后的语气中带着苛责，举目望着毓贵妃和芸妃。
“臣妾遵旨。”
毓贵妃起身站到殿中间屈膝一拜道。
而芸妃像是定住了般，一声不吭，直到宁婧宸摇晃了她好几下，她才不情愿地欠了欠身子，道：“臣妾遵旨，臣妾只希望日后发生这种事儿能够严惩。”
她话中意思众人皆是明白，太后和皇上脸色都不大好看。
宁婧宸笑一笑道：“有毓贵妃和芸妃姐姐一同管理后宫，想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
“好了，时辰不早了，外头冷得很，母后早些回去歇息吧。”皇上故意岔开话题，又看向毓贵妃，嘱咐道：“还是贵妃送母后回去吧，旁人朕不放心。”
毓贵妃屈膝一拜，道：“臣妾遵旨。”
太后闻言在张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毓贵妃上前扶住她，轻声道：“母后，小心着些。”
皇上和太后皆是愣了一下，自开朝以来，后宫妃嫔除了皇后不得唤太后为母后，毓贵妃是失言了还是暗示着什么。
毓贵妃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连忙跪地道：“臣妾还以为在曾在府中时，一时失言。”
皇上未等她跪下去，给她扶了起来，安慰道：“贵妃不必自责，唤母后更是亲切，朕觉着合适。”
太后跟着拍了拍毓贵妃的手，并不计较。
毓贵妃堪堪松了口气，微笑着注目于皇上，眼中却含着泪。
兴许只有宁婧宸注意到了毓贵妃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成功后的喜悦光芒，这后宫，当真不能小瞧了任何人呐！
等着太后和毓贵妃一行人都离去，屋子里只剩下皇上，芸妃，宁婧宸，言悦若，四人皆是不语。
宁婧宸推了推芸妃，轻轻说：“姐姐，你答应我的……”
芸妃咬了咬嘴唇，微含着歉意看了一眼宁婧宸，又看向皇上，道：“皇上，请原谅臣妾直言，今日之事处理不公，臣妾着实替臻嫔和静嫔两位妹妹委屈。”
她知晓说这些亦是没用了，不过是想皇上知晓这事儿失了人心，不得皇上应声，她又道：“皇上，还是请你移步旁的妃嫔寝宫歇着吧，若是再留在咱们延亭宫，指不定哪天咱们宫会被人给一把火烧了。”
“芸妃！”皇上不悦道，无奈又愤怒转过身不看她，又道：“你怎么就还没有臻嫔想的通透。”
若是拿她与旁人作比较，芸妃怕是已经炸了，好在只是宁婧宸，她只抿唇不语。
宁婧宸给言悦若使了个眼色，轻声细语道：“皇上，让静嫔妹妹侍奉您歇着吧，瞧您今日一定乏得很，让妹妹替您按按，早就听静嫔妹妹说那儿有一坛好酒，需埋在雪中好些个时辰口感才好，能暖身缓解疲劳呢。”
言悦若明白宁婧宸的意思，走上前来，道：“皇上，臻嫔姐姐说的是，您随臣妾去吧。”
皇上愣了一下，望着宁婧宸，又望了望芸妃，芸妃并不看他。
宁婧宸笑着说：“皇上，您且放心，臣妾会好好劝着芸妃姐姐的。”
“嗯。”皇上淡淡应声，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心中有愧于宁婧宸，可又不知如何跟她开这个口，既然宁婧宸把他往言悦若那儿推，他更是不知怎么面对宁婧宸，只好改天再说。
“臣妾恭送皇上！”宁婧宸声音清亮，看不出一点不悦，反倒像是有种喜悦，她微笑着看了看言悦若，向她颔首示意。
“妹妹先回去了。”言悦若依言行礼。
芸妃这才冷冷淡淡地欠了欠身子，道：“臣妾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