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赶过来扶起她，但见她惊恐的看向他，手指指向旁边的棺木，声音发颤：“那不是我，不是，一定不是我，我怎么会看见自己的尸首呢！哥哥，我这么会看见自己的尸骨呢！里面的那个是我？那我，我又是谁？”

    “我又是谁？”

    黎天安抚他慢慢平静下来，才细看那棺木中的尸骨，那尸骨青色丝绸长衫，梳着垂挂髻，仍旧乌黑如墨的发上别了青梅花玉簪子，正是平常灵儿的装束，发髻和玉簪子，最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手腕上和本尊如出一辙的青梅花玉制手链，以及胸前佩戴的黎天赠与的刻有“黎”字的半片蝴蝶玉横。这些铁证让黎天也哑口无言。

    而灵儿自己的玉簪子和手链统统不见了。黎天伸手进衣领，他其实一直随身佩戴的一只蝴蝶玉横也不见了。

    灵儿想到了什么匆忙赶到另一个并排放着的棺椁面前，全力推开棺盖，里面的尸骨是个高大的男性，着玄服，因为是尸骨，没法子判断他就黎天的尸骨，正自庆幸的时候却发现了他胸前佩戴的蝴蝶玉横，她忙拿在手里细看，摘下女性尸骨佩戴的玉横拼在一起正是一只完整的蝴蝶，翻过来果然在内侧看见小字是个“天”字。这里面躺着的应该就是黎天。

    灵儿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不止，“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是什么，那是谁？我又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看见自己的尸骨？她若不是我，为何身上戴着独一无二的我的东西？

    倘若我已身故许久，那现在的我又是谁？这是个什么地方？我是在做噩梦吗？还有哥，那是哥的尸骨吗？那眼前的哥又是怎么回事？这是梦境对不对？我在做着一个可怕的噩梦是不是？谁能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个噩梦？”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

    黎天看住她，伸出左手扶在她单薄的肩上，又伸出右手轻轻地拍打在她的后背，反复说着，安慰道“没事没事，不怕不怕，好灵儿，这不是噩梦，那尸骨不是我俩的，那配饰不过是巧合而已。我和你都正全须全尾好好的在这呢，你不要胡乱猜测吓唬自己，也别吓唬哥哥们了，好不好，冷静一点，冷静。”

    眼见她有冷静下来的迹象了，才转身不解的看向飞廉屏翳等，惶然不解地问：“我们要来寻找的乃是签下帝王契的山河笔。没找到别的，却找到了一处古墓，里面横陈着我和灵儿的尸骨，还有里面金木水火的几幅棺椁难道是尔等的尸骨？难道说，签下帝王契的山河笔，实际上是我们在场诸位的性命吗？这真是荒谬。”（偷偷地剧透，黎天大人你好像猜对了，好像好像而已）

    飞廉一头冷汗的转过身去，一向冷静的奢比尸则宽慰他道：“大人，仅凭借身上配饰就作出那等结论未免仓促了些，也许这棺椁里面沉睡的是我等先祖，他们是要指引我们寻到传闻中的帝王契和山河笔，也未可知。”

    屏翳和强良则故作肯定道：“也有些道理。”

    黎广则试图转移话题，指向墙角的巨大箱子，众人这才发觉，这间墓室的东南角有个两三米见方的大木箱子。

    原本以为是金银珠玉似的陪葬品，细看之下却大为惊骇，一个穿着奇怪的尸骨，身上躯干的部分是上百个鱼鳞形状的灰绿色的硬片，用极其粗硬的渔网线穿起拼接成，这尸骨的双肩，手腕，还有小腿上都有，头上还有同一材料的圆形帽子。

    “这人为何这样一身打扮？”黎天用手触碰了一下尸骨手腕上的硬片，硬且沉。

    灵儿如今平静下来，而她向来好奇心重，见黎天安慰好了自己，可是自己确实眉头紧皱，面无表情想来必然是心情仍旧有些郁郁，便想着合该哄他高兴些才对，于是在大家的难以置信的神色中，竟用手扒拉那尸骨的怪衣服穿在身上，原本想着博他一笑，却见黎天猛地站了起来，向她走过来。

    黎勇则以为他心生恼怒，于是向灵儿道：“郡主快脱了那怪衣服，死人穿的不嫌忌讳吗？”

    灵儿素来不喜欢他一本正经的假模假式，故意怼向他，黎勇下意识的防御却因为比灵儿高太多，竟然也一掌回在她胸口处，他们习武之人力气大得很，灵儿险些给他推到。

    黎勇则因为那一掌怼在硬物上，硌的手掌生疼。才觉出是撞在那怪衣服胸口处巴掌大的圆形硬块上（护心镜）。

    灵儿故意夸张的一个踉跄，然后嗔怪道：“黎勇，你总是瞧我不顺眼是吧，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恨不得除之后快。可是大人面前，你怎么说也还须装个和睦的样子才对吧？”

    黎天则全不顾他两人做作的别扭，眼睛认真的看向这身奇装怪服。忽然看向逐日，不逊等，逐日似有所悟，兴奋道：“想起来了，这东西的材质同咱们先前看到的那些刀枪剑戟倒是一个材质的，那些兵器原本就比铜剑要锋利尖锐的多，以往沙场上短兵相接，将士们穿的都是皮革，纵然将皮革缝上两层三层，可是远不如这硬片缝制的衣服抗揍啊。”

    不逊则摇摇头，“这东西虽则较之皮革类坚硬，可是也更加厚重，像是咱们身强体壮的倒没什么，稍微孱弱些的，这厚重的甲片穿在身上也是重负，行动起来也受到桎梏，还不如皮甲灵活。”

    黎天看向姬长天，长天则道：“我倒以为，这硬质甲片比皮革甲片更为实用。”黎天挑起眉毛，“说说看。”长天道：“兵器发展从木器到石器，再到咱们九黎使用的那些铜剑，就会发觉，这兵器的发展是越来越尖锐锋利，可是作为将士身体上所着的盾甲若是不随着兵器得发展逐渐坚硬坚固，起到保护将士身体的作用，岂不是不讲将士的性命当回事嘛”

    黎天则追问：“不逊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这硬质甲片最大的弊端就是过于厚重，打起仗来不是要成为负担吗？”

    长天则笑道：“不逊也说了，作为身体孱弱的士兵时沉重的甲片才是负担，身为出征打仗的将士连个良好的身体素质都没有，这样的士兵我们留他何用。我们本部的将士，经历过系统而严格的训练之后，是应该要具备反应灵活的头脑与过硬身体素质才的。”

    不逊则不服气的质疑，“可是这硬片咱们头一回见到，也不知晓是什么材质，怎么制作，这甲衣就不能够大批量的做出来，还怎么说要实用起来？”

    屏翳却递过来一块布帛，“这布帛上写的步骤，和每一部分硬片的制作，可是同这硬块的制作有关吗？”

    飞廉则伸手过来，“我猜同这几样东西也脱不了干系。”手掌上有几样不认识的石块似得几样东西，有的灰黑色有的，有是银子一般闪亮的银灰色。

    黎天一拍箱子算是做了决定。

    “奢比尸说的半点不错，这些尸骨就是咱们的祖上，这甲片衣服和这些材料，这布帛都是在老祖宗在指引咱们学会制作出最为精良的护甲和兵器以御敌。咱们掌握了最为精良的兵器与护甲，打起仗来，自然是天下无敌，这就是所谓的山河笔得意义，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众人也都附和道“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此处应该有酒以庆祝）几人取上箱子里的铠甲和图纸，原路撤回，途径雾烟山，正赶上一场战事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