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带给她的安全感。
由此可见,诸如安全感、幸福感之类,完全是从人类自身的心理感受出发,而非客观环境真实写照。
言梓修放下水杯问她:“要不要喝水?”
“不。”
他笑:“你叫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问她。按说,潘小姐应该感觉惊喜才对。只可惜,一下处于不利境地中的潘爱子同事,根本无暇品味上述喜悦。
潘爱子心突突跳,她实际并不想欺骗言副总裁。不过,以她的“大智慧”断定,眼下绝不是自己自揭身份的最佳时机。
她和他之间才刚刚开始,她实在不想这么早就结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
于是,她在缄默了三十秒钟之后,才仰首活泼泼地娇声答:“我告诉过你!”
言梓修打开部分区域的射灯,同时,不动声色地含笑再反问她:“潘小妹?”
“是。”
言梓修从“潘小妹”身边站起身:“我早上8点的飞机飞J市,你先睡一会,待会我让司机送你。”
当听闻了这则消息后,潘爱子并非没有一点点难过,除了难过,更有难堪。
但,她更擅长用其他一些言止伪装自己。只见潘小姐手托下颔,声音稍微高了一些些,继续在床上同他撒娇:“我可是没有钥匙,没有手机,没有钱包的哦!”
言梓修大概极少在生活中遇到与潘小姐同类型的女性,他从与卧室相连的收纳间里取出短途旅行箱,一边头也不回地忍着笑意答复前者:“我会让司机帮助你解决上述难题。”
心满意足的潘小姐很想即时回赠言副总裁一句既欢乐也甜美的“嗯”字,哪知感冒药的效力不早不晚刚刚好在这一刻失效,某人的鼻头顿时涌上一股钻心的酸痒感。
为怕弄脏主人的床单,又要尽力维持自己富有教养的淑女形象,潘爱子赶紧在枕头里面埋下面孔,双手捂住口鼻。但很不幸,她的指缝间和两个手心已明显察觉到有湿湿的清鼻水渗出。
纸巾盒并不在潘爱子手边,两性间最最尴尬莫过于在这个阶段,大家半生不熟,越想遮遮掩掩,越易露出狐狸尾巴。
只听言副总裁身后的主卧室里突然传出一连串响亮的“阿嚏阿嚏”之声,足足打了四五个之多。等到他回转身,只看见柔软的羽绒枕中间已深陷下去一个乱蓬蓬的后脑勺。
“纸巾――”潘爱子淑女的这一句,叫得既模糊也含混不清。
言梓修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取过纸巾盒,弯腰置于枕侧。
潘小姐头也不抬,仅凭借敏锐的第六感,立刻伸手连抽了数张长方形状的白色面纸,遮住自己下眼睑位置以下的部位。
她仰起脸蛋,在捂得严严实实的数层纸巾后面对言副总裁赧然一笑。
言梓修接过她的视线,眼中虽也有少许平淡的意味,眼色,却深不可测。这一刻的他,已然恢复了其一贯的理性与理智,但正是这副温和平静的外表下面,又开始隐隐散发出一种不可逾越的张力。
所以,所有与言梓修单独相处过的异性几乎都会有一个共同的深刻体会:一旦离开了床榻,他几乎立即会换上这副冷静至无情的面孔。上述多面性,无疑对广大女性而言都是致命的。
潘爱子小姐也非三头六臂,她估计是来不及观察体验,又谈何心碎?
何况眼下,她有更复杂的难题需要克服。
反倒是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极有可能曾在言梓修的记忆中留下过历久弥新的印象。因为,潘小姐在对他笑过之后,便开始低头被迫使劲摁着鼻涕。
这使得她再一次同其他美貌女性区别开来。也是,对于大多数女性而言,恐怕她们宁愿惊慌失措,或以哀哀垂泪博取他偶尔心慈意软一次,也宁死不情愿在言梓修面前用力摁鼻涕?
言梓修双手插腰站在床边,侧过脸去再次失笑。
头顶上方的吊灯尚未打开,只有他身处位置的几盏射灯光线,映照出他英俊面庞上忍俊不禁的笑容。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我们越是希望完美无缺,它越是遗憾差错不断。
不过,此时的潘小姐一定不知道,这些年,由于她始终坚持不懈,生活终于开始优厚她,让她不自觉弄拙成巧。
短短数小时后,杨司机准时来电,告知上司,他和车辆俱已在楼下准备就绪。
言梓修挂断电话,偕同又已洗漱一新的潘小姐搭乘电梯,大步走出一楼大厅,再拾阶而下,来至寒冷阴湿的晨曦内。
长阶下面,同时停靠着两种车型。一辆是言副总裁的公务用车,一辆,则是隶属该市知名商标的出租差头。
言梓修简单向杨司机交待了他今日的最新任务,潘小姐在一旁一字不漏地听他讲完。她当真一点也不同言副总裁客套,而是大大方方地轻步走过去,不等工作认真谨慎的杨和盛司机上前,自己动手打开了黑色奔驰车的后座门,站在右侧车门前同他微笑告别。
“拜,言梓修。”这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言副总裁笑而不答。
是,她曾经亲耳听见谢宏渝画家当面叫过他的大名,现在一口复述出来,应该勉强算符合逻辑。这些,潘小姐都事先合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