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芽，起来了。”孙兰一早便叫起了自己的妹妹，最近孙芽真的很乖很听话，一直待在屋子里，也没出去乱跑，她显然忘记了自己把妹妹关了禁闭。

    孙兰看着这样的妹妹觉得还是可爱的，不像前阵子那么让人头疼:“陪姐姐去买菜，爹爹今晚要回来了，我们准备准备。”

    孙芽心里嘟囔着，悉悉索索起来穿衣，她很奇怪，最近的大白为何如此精神不济，难不成吃的不够好，于是将大白轻轻放下盖上自己的被子，大白仍旧没有察觉继续睡着。

    “姐姐，能多买些肉吗？”也许大白多吃点肉会好些。

    由于自己爹爹要回来，妹妹最近又很乖，自然孙兰心情愉悦，又从梳妆盒里多取了些钱说道：“可以，买吧。”

    于是孙兰看着孙芽在菜场上毫不犹豫的点了一斤牛肉，两斤猪肉，半只烤鸡，一只烧鸭，拦都拦不住：“这么多是否太多了些？”

    每个肉铺的老板都是笑眯眯的：“不多不多，阿兰爹爹要回来了，我再给你多些。”

    于是买牛肉的时候，老板多送了半个牛舌头；买猪肉的时候，老板多送了一条猪尾巴；买烤鸡的时候，老板多宰了些鸡屁股；买烤鸭的时候老板还送了面饼；这么多赠品，果然是民风淳朴的小城镇啊，孙芽悠悠的提在瘦小的手上，一点也不觉得沉。

    孙兰好几次都想帮孙芽拎，孙芽都拒绝了。

    心里想着，不沉啊，哪里沉了，很轻啊，还有谁叫你不让我去找灰鸽，大白最近没吃好，自己的空间有时候都不太灵，因此没办法，只能让姐姐你出血买好吃的给大白。

    孙芽自然不知道大白是因为没有灵气吸收才精神不济的，而不是吃的不好，他要吃肉的时候还是可以随时吐出来吃的，当然他都是偷偷吃，从来不告诉孙芽。

    看着孙兰在灶前忙忙碌碌，她的充实也感染了孙芽。

    孙芽自觉地将碗筷摆在了桌上，三个碗三幅筷，还去隔壁的赵婶婶家要了些酒，姐妹俩太过高兴，结果忘记给爹爹打他最爱喝的米酒了，索性赵家婶婶客气，直接给了孙芽一大壶，说以后也不用还，孙家爹爹难得回来。

    孙兰一共做了六个菜，红烧牛肉，白切猪肉，烤鸡，烧鸭加香葱鸡蛋和一碗热乎乎的鲜菇羹，这鲜菇羹里的各色蘑菇还是孙兰一大早上山刚摘来的，甭提多鲜美了，现代五星级酒店的都比不上，米其林五星的也望其项背，孙芽是这么认为的。

    姐妹俩等啊等，等啊等，从午时等到了巳时，菜都已凉透，鲜菇汤由于加了鸡油，再由于天气较冷，都结起了薄薄的一层油脂，孙芽的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起来，姐妹俩这才觉得饿了，冷了。

    孙兰觉得爹爹可能今天不会回来了，安慰孙芽道：“我先去热个菜，你先吃。”

    孙芽摇摇头：“姐姐我不饿，要吃一起吃。”

    “我还是等爹爹回来一起吃。”孙兰笑笑：“小芽吃完先去睡，不早了，乖。”

    孙兰很落寞，因着爹爹没有准时回来；孙芽爬上床的时候，突然觉得吃的饭也不热，屋子更加冷了，于是和大白挤了挤，掏出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鸡腿说道：“诺，快吃，吃完我们一起睡。”

    这回大白很听话，他已经再也无法从空间里取食，一口吞掉了孙芽给自己带来的鸡腿，怏怏的睡了过去，他也觉得冷，如今也要盖被子了。

    后半夜突然门吱的一声开了，孙兰从打盹的桌上抬起头来。

    门外那宽阔的背影，抖落着满身的积雪歉意道：“兰儿，我回来了，从茂城到澜河城的山道积雪比往年要早也要深，因此晚到了。”

    这人不是孙家爹爹孙武又是谁，孙兰心里一热，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道：“没事，阿兰还在等着爹爹呢，我去热菜，菜在锅里马上就好。”

    孙武拦住自己的女儿，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大女儿半年不见越发清瘦：“兰儿瘦了，辛苦你了，爹爹来，小芽呢？”

    “小芽睡了，我没让她熬夜等。”

    “睡了好，睡了好。”孙武先走到里屋看了看熟睡的孙芽，小孩子又踢被子，小心翼翼的拾起被子盖好后，再走到灶边说道：“菜多了，以后别费这些钱。”

    等热着菜出来后，孙兰陪着孙武吃了些，孙武赶紧把自己的大女儿也赶回床上去睡觉了，自己一人喝着小酒吃着咸豆角，窗外稀稀朗朗的树影越发沉静。

    自己这几年为着寻找妻子，已经跑遍了北朝的所有地界，仍旧毫无头绪，一口闷酒下肚，灵儿你到底在哪里？

    这几年为着寻你，兰儿慢慢大了，小芽也慢慢大了，自己竟错过了许多。

    尤其是兰儿这孩子，自你走后，一夜间成熟许多，如今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妹妹小芽拉扯大了。

    别人家的姑娘仍旧是穿银带花的年纪，嬉嬉闹闹的欢笑，而兰儿却早已经像是个妇人那样在操持着这个家，原先我们最疼爱的大女儿，自己真是亏欠她良多。

    如今兰儿长的像自己，小芽长的像你，你可看见？

    灵儿，你为何要走呢？

    那日看着你跟着那人走的，他们都说你跟那戏子跑了，自己是不信的，他不信，他的灵儿不会跑，灵儿爱着自己，爱着兰儿，爱着他们的这个家。

    灵儿，你为何要走呢？

    你走的时候，兰儿才八岁，小芽才三岁，今年一过便是十年，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间你了无音信，到底去了哪里？

    北朝的泽城、茂城、郢城自己都找遍了，不见你的踪迹，你说你来自海边，这十年间自己有七年时间是待在泽城，泽城的每处沙滩，每处港湾自己都去遍了，仍旧没有你的消息，你说接下来自己还能去哪里找你，南朝吗？

    南朝孙武是回不去的，如今有了兰儿和小芽，他更不能回去了。

    “灵儿，你回答我啊？”

    这个坚强的汉子为着这普通的米酒都把自己喝醉了，不知道是这酒醉人，还是这人自己想醉，谁也不知道了，自己也不清楚了。

    鹭氺岛的天水宫，端坐在蒲团上的女子突然泪流满面，她的双眼早就看不清，但却心如明镜：“阿武，阿武，你为何这么伤心?”

    她的心也要痛死过去了。

    她的阿武很伤心，很伤心，可她回不去。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来人的托盘上放着一把冰冷的尖刀，一个碧绿的翠碗。

    又到了取心头血的时刻……

    灵鹫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