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一片熟悉的水塘，水清却无鱼，烟雾蒙蒙，还是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随风摇曳着。
已经是第二次相见了，孙芽看了一眼那朵睡莲，与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里的空气好甜。”
那朵荷花又说话了。
最近匪夷所思的事情经历太多，所以孙芽很淡定。
“空气甜？又不是甜品……”
孙芽奇怪极了，这荷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我从未尝试过。”
荷花里轻柔的女声，悠悠的说道。
随后风起，荷叶摇摇摆摆隐入雾中。
等孙芽醒来的时候，已是太阳晒屁股的时间，最近每晚睡前必修课是念星鸢传授的心法，自此后不再失眠，每觉醒来神清气爽。
要是以后穿越回去，就开个精神冥想班，治疗失眠多梦，腰椎疼痛，嗯，会员制。
真的是怀念澜河城那忙碌的时光啊，自己是被虐待惯了，那时候没有睡懒觉的时间，先是隔壁赵婶婶家的公鸡打鸣，再是整个澜河城里面的劳作人民，自然而然的苏醒，因此整个早晨都很热闹。
如今身处北朝首都黄金地区，作息除了悠闲就是悠闲，就差在人民公园里泡茶听曲挖耳朵了。
孙芽也有点一时不适应啊，正要翻身起来，就被眼前一张大大的脸吓得一个机灵。
碧烟这丫头其实不胖，但是近距离这占了大半屏幕的脸，果然远点显脸小：“小小姐，你终于醒了！有人找你。”
啥？谁？
孙芽很是好奇，会有谁来找她，自己在郢城交友为零，除了认识一个方志没有他人。
“那个姑娘身子很虚弱，来到我们地方的时候晕过去了，奴婢将她安排在客房休息。”碧烟扶起孙芽并给孙芽梳洗说道：“刚刚醒，奴婢就来叫小小姐。”
嗯，孙芽点了点头，碧烟做事，孙芽也很是放心。
来到客房，眼前的女子瘦弱的身子，枯黄的头发，黯淡的眼神，倚在床边不住地咳嗽。
这不是几月前在驿站见过的小姐姐么！
阮逸辰当初告诉自己，她是原尚书令的女儿，秦曼绫。
几月不见怎么变成这幅样子，如此虚弱？
秦曼绫看见孙芽也诧异了，没想到是她，驿站那一见，竟还真是有缘如此：“你的爹爹托我送信过来，本还有十两银子，只是路上遇到了海难，侥幸逃脱，因此身无分文，只余这份信。”
秦曼绫说完，松了一口气，将信从怀中掏出，因着浸了海水，信纸早已皱皱巴巴，但若是没有这份信，这份责任，她估计也是熬不过那三日在海上漂泊的时光。
孙芽双手接过后说了声谢谢，怕是这信海水早就浸湿，笔迹也是一塌糊涂了吧，可是眼前的小姐姐却仍旧要送过来，她明显受了很多苦，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芽心里是有愧的，阮逸辰当初告诉自己秦曼绫的爹爹遇了难，自己的猜测是阿志哥哥，因此说道：“姐姐身上有伤，可有去处？若无，可在此处休养几日，不必客气。”
秦曼绫的眼神暗了暗，如今王姨走了，自己身边再无他人，所有的金银细软也一并沉入海中，就像冥冥之中老天在告诉自己，把这个身份丢了吧，交完这份信、走出这个孙宅，她秦曼绫就是死了。
死于那场海难中，世上再无秦曼绫！
“自然是有的，不劳烦妹妹，叨扰了半日，我即刻便走了。”
孙芽仍旧是想阻止，因着秦曼绫身上的伤实在是很严重：“那姐姐换身妥当的衣服再走不迟，这样……”
秦曼绫点了点头，这样确实不妥，原本的衣服经过海水的浸泡已然不能再穿，走在路上多有不便，于是她应下了。
秦曼绫的身子和孙兰的相似，大小肯定是合适的，于是孙芽说道：“碧烟，去找柳丝要些姐姐的衣服来。”
很快，碧烟便带来了衣服，秦曼绫换洗干净后，道了谢便走了。
秦曼绫那枯黄的头发，松动的牙齿，手上的淤青，至少在海上漂泊了很久，真是个倔强的女子，如此困境中仍旧一声不吭，孙芽很是钦佩，但仍旧不放心，于是催动了自己的手链说道：“云雀，破！”
看着眼前的小鸟，孙芽愣了：“你原来不是个娇俏的少女么，怎么突然变成了只小小鸟？”
云雀扭了扭脑袋，梳理了下自己的羽毛后委屈的说道：“还不是小芽你现在灵气太弱。式神的能力是随着主人的强大而强大的，因此现在人家只能是这个样子，人家也很委屈。”
“对不住，对不住，哈哈。”孙芽很是气馁，自己果然是超级无用啊，尴尬道：“云雀，帮我跟踪下刚才那个姐姐可不可以，只要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是否平安到达就好。”
云雀点点头，展开翅膀像只蜂鸟般隐入云霄中，飞走了。
“碧烟，你刚才为何不杀了那人！少爷吩咐过，如果秦小姐从海陆来，杀无赦！”
是柳丝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柳丝姐姐我下不了手，她那么可怜，我真的下不了手。”
是碧烟糯糯的声音，同为女子，她不想为难。
“作为杀手你哪来的同情心，我看你这次怎么向少爷交代！”
柳丝很着急。
“柳丝姐姐，我去向少爷请罪。”
碧烟的声音还是糯糯的。
“你别以为孙姑娘喜欢你，你便可以在少爷那里逃脱惩罚！要知道，谁都可以服侍小小姐，春香阁里别的女杀手，都排着队要这么个好差事，我该说你是笨呢！还是笨呢！”柳丝用手点了点碧烟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了气，最后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柳丝姐姐。”碧烟哽咽着：“我做错的事我自己承担，你莫要去。”
柳丝下定了决心说道：“你我姐妹俩本就是一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要不是你，当初淬炼那关我也早就死了，哪还有今天。”
清风将这些送入了孙芽的耳朵。
是的，碧烟和柳丝说的话语很轻，又隔了大半个院子，正常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听到，可是她们却不知道，孙芽已不是普通人。
原来当初在石壁后听到阿志哥哥要杀的人，是秦曼绫，就因为一点点的不确定性就要杀人么，她是无辜的，而她已经因为阿志哥哥失去了她的父亲。
权利，复仇，真的很重要吗？
也许，谁都不是圣人，只是能不能放过那个小姐姐，不仅仅是缘分，而是佩服，那是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