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来了！”苏如玉踢开门闯了进来，“快，我来帮你针灸！”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左手拇指已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总算回归工作岗位了。
然而，当他把银针一一刺入墨苍云的穴道，剧痛却没有丝毫缓解，反而不断升级，几乎把人逼疯！
“不可能的！怎么会？”苏如玉又惊又急，连连跺脚，“难道我的手法出了问题……”
一句话未说完，墨苍云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所有银针竟全部被弹了出去，叮叮当当落满了地！
“王爷！”苏如玉更加吃惊，迈步就要往上冲，“忍着些！我再帮你……”
“没用的！”凌雪舞一把抓住了他，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苍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墨苍云急促地喘息着，脸上早已冷汗涔涔：“你是说……非开颅术不可了？”
“不错。”凌雪舞上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问我有几成把握，我还是要说：不是百分之百。但如果现在不做开颅术，你活不过一个时辰！”
墨行云和苏如玉的呼吸猛然一窒，墨苍云已经勉强挑唇，淡淡地笑了笑：“来吧。”
凌雪舞点头：“行云，如玉，立刻将巍云送回房间，我要用手术室！”
两人齐齐答应，墨苍云已紧跟着开口：“千万小心！”
凌雪舞握着他的手，轻轻咬唇：“我现在要把你的头发剃光。不过如果死在我手里，我下去陪你，我们的账慢慢算。”
墨苍云皱眉：“不行……”
“行。”凌雪舞毫不犹豫，取出工具给他剃发，“我这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其实我真的有很大的把握治好你，好让你用自己的命，替巍云博一个活命的机会！”
墨苍云依然皱眉：“我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真的活不了，对我们的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你完全不必……”
“这个不用讨论了。”凌雪舞再次打断了他，“苍云，换作你是我，能在亲手把我弄死之后活下去？”
墨苍云抿唇，看着不停飘落地头发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我知道你可以。只是可惜了，我这一头秀发。”
“会重新长出来。”凌雪舞微笑，“我们会在一起每一天，会子孙满堂……”
“不要。”墨苍云一脸嫌弃，“我有你就够了，要满堂麻烦干什么？嫌自己命长吗？”
凌雪舞噗的乐了：“怎见得是麻烦？”
“还用说？巍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墨苍云冷哼一声，正好借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一个他就麻烦了我十七年，要是子孙满堂，我想想都不能活！不要！”
凌雪舞好脾气地微笑：“依你。其实我有你也够了，子不子孙不孙的，也没大要紧。”
墨苍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又一波剧痛，眸子里闪烁着清冷的光：“他没事了？”
“嗯。”凌雪舞点头，“如果我们再晚到半盏茶的时间，巍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墨苍云的手倏地握紧，然后慢慢松开：“不用邀功，我知道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凌雪舞愣了一下，表示很受伤：“喂，我是那个意思吗？我……”
“我知道。”墨苍云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气氛太沉重，开个玩笑轻松一下。”
凌雪舞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所以侧头凝视着他，不客气地吐槽：“可你现在的眼神告诉我，你除了想杀人不想干别的，哪里轻松得起来？”
墨苍云还未开口，苏如玉已飞一般急掠而至：“王妃，一切准备妥当！”
很快，墨苍云就被放在了手术台上。看着凌雪舞，他忍痛微笑：“我虽然是个男人，却也很爱漂亮，记得刀口切得漂亮点。”
凌雪舞笑得温柔：“好。”
墨苍云接过麻沸散喝下去，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缝起来的时候也要好看一点。”
凌雪舞点头：“好，最后的线头我帮你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墨苍云很满意，可是表面的平静下，他放在身侧的双手还是握成了拳，眸中也闪烁着明显的不安和依恋：“小舞，我……还能活着见到你，是吗？”
凌雪舞笑笑，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嗯。”
墨苍云点了点头，慢慢躺了下去，意识开始模糊：“小舞，我从来都不怕死，可是现在我很想继续活下去，很想很想……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凌雪舞微笑：“为什么？”
“因为……我有了你……”墨苍云闭上了眼睛，声音宛如梦呓，“如果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更舍不得……”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了一股满是酸楚的柔情，凌雪舞深吸一口气，目光从未有过的坚毅：“苍云，一会儿见！”
除了落月，所有人都被请了出去。开颅术毕竟非同小可，她需要助手。落月虽然并非来自现代社会，承受力和忍耐力却超过一般人，何况已不是第一次与她合作手术，完全应付得了。
站在门口，墨行云一直在不停地哆嗦，说不出是因为紧张、不安还是害怕。为了缓解这种情绪，他故意笑了笑：“大哥的光头……确实不如长发好看。”
“嗯。”苏如玉也在笑，只不过笑容比哭还难看，因为他比墨行云哆嗦得还厉害，简直就是在筛糠，还是高频率地筛糠，“等他好了，我要狠狠地笑话他一下。”
“你、你别抖，抖得我心里乱七八糟。”墨行云抓住他的肩膀，轻轻咬着后槽牙，“不、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要笑话大哥？”
“因为他平时总笑话我，我想笑话他，可他那么完美，找不到笑话的点。”苏如玉拼命克制，反而哆嗦得更厉害，“这次终于有机会了，哈、哈哈哈……你也别抖，手拿开！我快被你抖散架了！”
墨行云收回手，默默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我、我不能这样，大哥说过，我必须决断、果断，拿得起放得下！就算大哥真的……过不了这一关，我也要……一个人扛起一切……我行，我一定行！我行的！”
他攥了半天拳，一脸咬牙切齿，却突然垮了下去：“我不要一个人扛，我要大哥……”
苏如玉噗的笑了起来，却丝毫未能缓解满腔的紧张，很快又五官紧皱，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南来的北往的神灵，求求你们保佑王爷……阿弥陀佛……”
房间里，落月静静地看着凌雪舞有条不紊地忙碌，一边打下手一边说道：“有道理。”
凌雪舞顾不得抬头，随口反问：“什么有道理？”
落月还是那么冰冷如雪：“光头的沧海王，是不如长发飘飘好看。”
凌雪舞猛翻白眼，无力吐槽：“这不是重点好吗？人命关天的事，认真点！”
“我很认真。”落月的确一脸诚恳，虽然连诚恳都是冷冷的，“我是在仔细看了这么久之后，才得出结论的。”
凌雪舞很想一脚把他踹出去，就干脆不再开口，把所有心神全部放到了手术上。其实打开颅腔之后，她已发现情况基本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只需把异物取出，再缝合，一切搞定。
饶是如此，也费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等把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我要死了！”凌雪舞呻吟一声，瘫在了手术台前，浑身都已被汗水湿透，“救命啊……累死我了……”
落月看着她，冰雕一般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眼里的关切却不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