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在半夜发起了低烧。

    梦里的英伦都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撞得支离破碎，雨幕中的皇后灯闪着微弱而诱惑的光，仿佛只要追随它的指引穿过这条街道就能回到大洋彼岸的家。

    家里有在灯下伏案写稿的爸爸，有在厨房耐心煲汤的妈妈，还有爬到上铺用自制的锡铝喇叭在她耳边大喊大叫的讨厌鬼。

    “催猪起床——催猪起床——乔茜是猪！”

    “乔焰你有种别跑！”

    混乱的追逐，碰撞，透过磨砂玻璃却看不真切，仿佛隔着一道永远也穿不过的雨幕。

    要过马路吗？

    遵循皇后灯的指引去到对面？

    可转角突然亮起的车灯太过刺眼，巨大的摩擦声划破了曼彻斯特的雨夜，她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高地抛起，雨点打在脸上，不痛，也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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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把煮好的粥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是很清淡的番茄粥，但闻上去却很香，隐约还有鸡汤的味道。

    大宝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大圣哥你起得可真早。”

    明明自己才是乔希的助理，可在照顾人这方面她却连齐天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面对一锅香喷喷的番茄粥也只能“嘿嘿”干笑。

    突然想到什么又觉得震惊，“大圣哥，你该不会一整晚没睡吧？”

    齐天笑了笑，把餐具摆好之后让她先吃，自己端起一碗盛好的粥走到卧室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乔希，我进去了。”

    一推开门就看见大亮的天光，穿着深蓝色丝质睡衣的乔希正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的纯白地毯上，板栗色的长发打着不规律的大卷儿垂在胸前，像是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齐天把番茄粥放到一边，先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还有点烧，先吃早饭再喝药。”

    可一转身就被乔希抓住了手指，软软的，像婴儿的触感。

    “你好，我是乔希。”

    回头对上乔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眸，齐天难得地失语了。

    这是他在苏格兰的格拉斯哥教乔希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得到回应，乔希抓着他的手收紧了一点，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紧张，像在急切地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话，“你好，我是乔希。”

    齐天在她身边蹲下，把她柔若无骨的手指轻握在掌心，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用他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嗓音讲述着只属于乔希的童话，“小乔的乔，希望的希。”

    乔希像牙牙学语的懵懂孩童一样跟着他念，“小乔的乔，希望的希。”

    “乔希饿了吗？”

    “乔希饿了。”

    “那我们吃饭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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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端着碗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大宝已经没有刚听到那段对话的时候那么震惊了，但她看着齐天的眼神还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复杂。

    齐天并没有向她解释什么，他仿佛累极了，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艰难地开口，“记住，乞丐和垃圾桶，永远不要让这两种东西靠近她。”

    大宝忙不迭地点头，“她……”

    “不该问的不要问，想在这个圈子里生存就要学会做聋子和哑巴。”

    大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齐天，明明冷漠强硬到了极点却又好像一击即碎。

    “还有，”齐天睁开眼睛目露警告，“按照劳动合同，你要是不想干了可以提前30天提出辞职，但如果你没有就必须时刻谨记你的身份和职责，你是乔希的助理，记住了吗？”

    羞愧让大宝的圆脸瞬间涨得通红，“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