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去医院的车上，顾紫渐渐的平静下来。她其实并不是不害怕只是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而已。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受影响，一有什么紧张或者气愤的事情，身体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发抖，那时候父亲细心的发现了这个情况，并且教会了她自我转移注意力。既然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那就学会控制自己的精神吧！气愤的时候就想些好玩的，紧张的时候就想些有趣的，甚至有时候会用几个冷笑话催眠自己，而每每这时，自己的情绪就会比较开朗比较活泼，虽然会让人感觉自己好像性格变外向了，但总好过身体不停颤抖，连笔都拿不稳，那样多耽误事。

    只是平静下来之后，顾紫都会感叹一下亢奋状态下的自己，有点丢脸。

    看着坐在身边的柳炽，顾紫绞了绞手指，说道，“柳教官，郑岩……”

    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郑岩是谁的柳炽，迷茫的转过脸来望着顾紫的眼睛，只是当他从顾紫眼中读到一丝悲伤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

    “恐怕……，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风影，哦，就是医学系一班的教官后来仔细问过被我们抓住的两个人，说是看着他死透之后才准备离开的，只是刚走到楼梯附近我们就到了。所以被我们逮个正着。”

    “哎，”顾紫叹了口气，“好好的军训，竟然会变成这样。那个柳教官，我们的军训还能继续么？”

    柳炽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这要看你们校办的决定。不过依我看可能会终止吧。死了一个学生，伤了两个，应该很难继续。如果只是你们两个受伤的人，学校可能还能争取一下，但是有学生死了，还是在周围遍布教官和士兵的情况下，即使可以解释现场的特殊环境，学校方面恐怕也逃不掉责任。”

    “那你们不会有事吧？”顾紫着急的问道，“也会被追究责任么？”

    “你担心我？”柳炽狡黠的笑了。

    顾紫忽然觉得车里有点热，刚刚太心急了，脱口就问了出来，要是被小小听见一定会在她耳边叨叨，说女生要端的住，巴拉巴拉的。

    “我问的是你们啊，我还担心老黑教官呢！”顾紫决定要做一个端的住的女同志。

    “比起我们，更着急的恐怕应该是S市刑警大队吧，谁让他们想出这么昏庸的招数。”柳炽听到老黑的名字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又想到S市公安局的昏招更是冷了脸。

    “啊？”顾紫疑惑的啊了一声。

    柳炽抬手便摸了摸她的头，“和你没啥关系，别想太多，我们不会有问题的，放心。”

    而此时的沈刚也的确像火烧了屁股的蚂蚁一样，而最可恨的是这本来就不是他同意的计划，现在却要他来收烂摊子。

    想到得意洋洋说着这个计划的副局长，沈刚便恨不得掐死他。那个肚满肠肥的混账，就想着破案立功，把F大所有的师生安全置于险地，还美其曰找了外援。结果人家外援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处境，什么准备都没做就去了。等到他们终于确定了性质再通知柳炽他们一切都晚了。

    而现在，有一个学生死了，如果柳炽他们和学校方面透露了公安局那个愚蠢的引蛇入洞计划，那可想而知愤怒的学校和学生家长会对局里施加多大的压力，更何况那个学生的家世……

    想到这里沈刚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只希望柳炽和突击队的士兵都看在他亲和待人和蔼可亲的份上千万不要露出口风，这样的话因为犯人已经捉到，他们也能对家长和学校有个交代。然后就祈求上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劈个雷把那个急功好利的副局长给劈死算了。

    沈刚发了良久的呆，终于想起了他还在审讯犯人。看了老神在在的坐在审讯台另一边的林禾。沈刚忽然有种自己才是犯人的错觉。

    他用笔敲了敲桌子，说道，“姓名，年龄……”

    审讯持续了很长时间，沈刚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旁边的书记员也早已停下了笔呆呆的望着林禾。幸好现在审讯都有摄影录像，以后可以重看补做一份笔录，否则的话就要拼记忆力了。

    据林禾交代，他们特别找家境比较富裕的学生，由训练营的负责人叶胜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皮头负责选定对象，然后跟踪一段时间掌握被害人的行动规律，随后赖永兴也就是癞头便假装生病或是情绪不好大闹一场，监狱里面已经买通的两名狱警便会把他关入反省室。而林禾和那名瘦弱男子钱嘉万则因为平时表现很好一直是日常事务负责人，便乘着送饭或是其他事务和赖永兴一起从重刑犯监狱的暗道里离开，实行绑架。他们的任务就是绑架受害人送到小木屋然后返回监狱。后续则有皮头安排，每做一次他们的家人总能收到几万块钱。

    赖永兴的老婆死的早，儿子读书要钱，他又因为给人收租和人起冲突失手杀了人进了监狱。儿子的学费一直是个大问题。钱嘉万更是因为要给病重的老父亲凑医药费而杀了拖欠工资的老板。金钱始终是他们心里的一块石头和沉甸甸的负担。所以叶胜和林禾送到他们面前的赚钱机会，即使是拼了命也要做上一做。有了钱，亲人的生活就有了希望。

    “赖永兴和钱嘉万都是缺钱的人，”沈刚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可是你……你和叶胜是怎么搭上线的？”

    “我们在我进监狱前就认识，”林禾说道，“他……是我学生的家长。”

    沈刚挑了挑眉，“哦？莫非他就是那个介绍你去国外工作的人？”

    “恩。的确。看来你们已经问过那几个女生了。”

    “呵呵，一个被你吓傻了，还有一个去了医院包扎伤口，这不只能问剩下的两个了。幸好她们思路清晰，对你说的话也印象深刻，两个人说的口供一合基本具体到每一个字了。说实话，我对她们的冷静很佩服。”

    “恩？那两个当时被堵住了嘴，不过幸好，要是三个一起说，估计我当场就能被烦死。”林禾笑笑道。

    “废话少说。是谁提出这个计划的。”沈刚摆了摆手，问道。

    “叶胜啊，他儿子也就是我学生一直身体不好，我在处理完妻子和孩子后事之后在中心医院外遇到了他。当时他的儿子在等心脏移植，可是始终都排不到合适的，医生说要是半年内再没消息，他儿子可能就撑不下去了。他那个时候发狠的对我说，就找个人直接杀了把心脏换给他儿子算了。可惜我还没看到他究竟是不是有这个魄力，就因为国外的事进了监狱。”林禾转了转眼珠，“直到半年后，叶胜来探监，和我说起了这个计划，他说警方永远也不会想到是服刑人员犯得案，只要计划周全，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充足的犯案时间，警察永远也找不到我们。我同意了之后过了很久才知道那时候他已经买通了监视我们谈话的狱警，如果我拒绝了，他就会让那个狱警找个借口做掉我，然后再找下一个合作者。”

    沈刚皱了皱眉，“所以你们的关系并不好？”

    “我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关系好？”林禾抖了抖腿，“我出国就是他介绍的，介绍了什么工作想必你也知道，呵呵，人体工厂，哈哈哈哈哈，我一个做语文老师的，一辈子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尸体和罪恶，亏他的福我都见到了。也亏他的福我进了监狱，要不是想着能亲手杀了那个姓樊的丫头，我怎么可能再和他合作？”

    沈刚的眉头已经可以夹死一只蚂蚁了，他忍受着胃部的不适看着桌案上的材料。林禾出国后的工作是人体工厂，简单来说就是那些流浪汉，无认领人的遗体做成标本卖给那些尸体爱好者，偶尔也会有新鲜的，那就是贩卖器官，时不时可能也有些活着的进来，然后分散了出去。

    “郑岩是叶胜指定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