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Mary一样震惊的，还有董馨。
她默默地将录音听完，用眼神逡巡在一派轻松的秦肇深的脸上，对他的来意难以置信。
“这些都是真的？”
秦肇深笑而不语。
“金哲是来抢劫的野蛮人？”
在资本市场上，野蛮人代指那些不怀好意的收购者，一家公司一旦上市，它就很容易面临野蛮人的觊觎。泰和上市五年，并非没有被野蛮人盯上过，但是像金哲这样已经扛着枪支弹药闯到后院来的，还是第一次。
“Wall street rules：never play by the rules，never tell the truth，never pay with the cash。”（华尔街原则：不要遵守规则，不要说实话，不要用现金支付。）
秦肇深唇瓣微扬，说了一句来自华尔街的箴言。
董馨知道，从这个人嘴里，已经不可能问出进一步的信息了。
她心中隐约浮现了不安。
虽然她对商业规则并不熟悉，但也知道这是一件后果非常严重的事情。
如果金哲扮演的是野蛮人的身份，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顶发。
“别担心，不管谁做泰和的老板，都不会大规模地裁员。这是资本方的博弈，与底层员工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是……”
“有我在，你怕什么？”秦肇深眉毛挑了起来。
正是因为知道秦肇深的可怕之处，所以她心底的不安犹如星星之火，愈有燎原之势。
无论在Mary身上她经历了怎样的幻灭，可是泰和对她而言，是另一个家。
倾注了八年的心血，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可能这么表述有些矫情，但是董馨就是觉得让泰和一直这么发展下去，是最好的。
她从没有想过还会有野蛮人抢劫这回事情。
“假如金哲真的是野蛮人，董事会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苍白的小脸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秦肇深沉吟了片刻，笑道。
“怎么可能，你以为吞下一家上市公司有那么容易吗？现在金哲基金还不是第一大股东，泰和原来的管理层完全有一万种办法把它从董事会里驱逐出去。可以找白衣骑士，还能用毒丸，无论哪一种方式，金哲都成不了第一大股东的。好了，这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乖乖地做我的小秘书，别胡思乱想了。”
白衣骑士？毒丸？
董馨不懂这两个名词，听起来像是金融术语吧。
秦肇深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将注意力转到了百叶窗外影影绰绰的一抹身影上。
是她。
一道纤细的身影像一抹跳动的火焰，从办公室外面卷了进来。
连带着一股初夏的热浪。
“Hey，Lance！”
董馨错愕地抬起头来，走进办公室的是Andrew，而他身后的那道火红的身影，居然是洛基数据的许梦灵。
还是如不久前见到的那样，许梦灵风风火火、英姿飒爽，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望着秦肇深的模样满满都是崇拜。
秦肇深的脸上也挂起了笑意，从办公桌的后边站了起来，走向那道精力无穷的身影。
董馨有些吃惊。
因为许梦灵造访秦肇深，并没有知会过她。
作为秦肇深的秘书，居然不知道她下午会来老板的办公室。
“喔，我忘了跟你说一声，正好看见Boss下午有时间，就安排了。”Andrew看出了董馨眼底的神色，连忙解释道。
“Hey，Masha，好久不见了，怎样，在Lance手下还习惯吗？他这个人有点霸道，你多忍忍就行了。”
董馨尴尬地报以一记微笑。
许梦灵的出现是始料未及的，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她的感觉很复杂。
秦肇深眼高于顶，身边来往的女人，从来都不屑一顾。
即使是他的未婚妻Maggie，两人互动起来也毫无火花。
可是许梦灵不一样，她是亲眼见过他们俩打情骂俏的，那种亲昵之情跃然而上。
秦肇深显然一点都不讨厌许梦灵，反而很欣赏她。
也是，这么年轻漂亮的数据总监，能力手腕都超一流，一般的男人见了只会望洋兴叹，自然而然地没有自信吧。
可秦肇深从来都不是一般男人，不是吗？
董馨站了起来，对两人微微笑道：“我先回避了，你们谈。”
说着，就如一道曼妙的风景，推门而去。
秦肇深的视线一直胶着在董馨的背影上，直到她彻底消失了，才转过头来。
这一切，都被许梦灵尽收眼底。
看来，这段时间里，深哥哥和他漂亮的女秘书，气氛有所不同喔。
“深哥哥，你找我来，是谈公事还是私事？”
连Andrew也回避了，许梦灵对秦肇深的称呼立即变得亲昵起来，她模样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英俊潇洒的秦肇深，窗外的阳光正好微微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他的眉眼映照地愈发深邃。
“我有一个案子，想交给你去做。是我私人的请托，就当给你赚零花钱了。”
秦肇深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丢给了她。
“这么好！”许梦灵立即有了兴致，把文件夹打开翻了两页。
“唉……这个人不是泰和的CTO吗？我认识呀，青年才俊嘛，听说现在恢复单身了，多少女人挤破头皮想嫁他，连我这种工作狂都听说了。”
秦肇深眉头即刻就皱了起来。
“你们女人的审美观到底建立在什么基础上？他很优吗？是个女人都想嫁他？”
“不优吗？身材好、颜值高，又有钱、又有脑，听说谈吐还很文雅，性格又温柔。根本就是优质蓝筹股。”
“哈，是小白脸吧。真那么优他老婆会想跟他离婚？”秦肇深冷哼一声。
“哎……婚姻这种事情讲不清楚啦，说不定遇见真爱了呢。咦！深哥哥，你跟他有仇？”
许梦灵探视的眸光射了过来。
秦肇深一向对人事淡漠，基本上谁都看不上，但也都谁也不屑去评论。
可这个陈斯蔚，显然让他觉得不爽了。
“他配当我仇家？”秦肇深霸气地反问，“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是他现在手头的工作，我比较感兴趣。你知道我的，哪里有钱赚，我就对哪感兴趣嘛。”
“把自己说得这么唯利是图。啧啧啧。”
“陈述事实。”
他可一点都不介意表现出自己的逐利性。
不过听了许梦灵的话还是如鲠在喉，那个陈斯蔚，果真是因为遇见了真爱才离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