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堂上任课老师的话提高了一调。木烨收回自己走神的思绪，开始记笔记。她先给自己记一份，然后再整整齐齐地誊抄一份，计划拿给莫晴柔。

    想到这里，木烨看了眼同桌空空如也的位置，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莫晴柔在家怎么样了。

    刚才课间，顾光生过来告诉她，那天将莫晴柔推倒的男生抓到了，是街头混混，都有过进少年看管所的经历，但听班主任讲，莫晴柔家长似乎不打算追究他们，不管怎么说，女儿的手已经伤了，只想赶快养好伤。

    但这些话对木烨来说，似乎没有能起到安慰的作用。莫晴柔回家后，木烨给莫晴柔发去的消息一句都没回复，她隐隐有点不安，担心又出了什么岔子。

    ——

    谭若飞坐在两座冰山中间，无聊得只能靠单机游戏来排解心情。自从那天的事后，谢泽和陈嘉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一直沉思在自己的世界寡言少语，就像是因等不到窈窕淑女的回音在夜里悠哉悠哉，辗辗转反侧的君子。

    陈嘉选择性无视谭若飞在旁边弄出的动静。

    他看了眼手机，这是他在五分钟内第六次看手机了。频率高得出奇。

    点开和莫晴柔的对话框，里面最近的消息是自己昨天夜里发过去的，内容大概是问她手伤怎么样了，以及让她不用担心，好好养伤，功课到时候可以补上。

    这些天的接触，他知道，尽管莫晴柔表现出来没什么，但实际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特别是成绩功课这一块，她比任何人还要努力，也比任何人还要重视自己的努力成果。

    这并不是件可耻的事情，为一件事付出自己的心血精力和时间，说不想得到好结果，都是假的，是不敢直面自己的怯弱。

    陈嘉很心疼这样子的女孩子，也更担心这种女生，韧性二字有时候就是一根稻草的重量。

    他在心里挣扎了几分钟，抢在上课之前又发了一条信息给她，问莫晴柔需不需要带学习资料。

    而这一边莫晴柔也确实是没法看手机。

    她骨折的左手打了膏药，另一只手症状则是轻微软组织受伤，贴着中草药。昨天夜里木烨和陈嘉的信息发来的时候她已经早早地睡下去了。

    这回，陈嘉发来信息时，她才看到手机屏幕亮了。

    “妈~帮我个忙。”她在床上唤着自己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

    “来了来了。”妈妈赶过来，按着自己女儿的操作解锁屏幕，莫晴柔这会儿才看到他们发来的信息。

    她走到在客厅里，掐算着下课的时间。客厅里的大圆钟正不紧不慢地扫着，一圈两圈三圈……等待的人总是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时间，她立马让妈妈分别回拨给木烨和陈嘉。

    木烨看到抽屉里莫晴柔的电话时，大喜，冲出教室时还不小心撞到了顾光生。顾光生手上水杯的热水洒到木烨的胸前。

    “啊啊啊~烫烫烫~”但木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仍旧选择绕开他冲出去接电话。

    顾光生看着她一反上节课精神萎靡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大概猜到这电话是莫晴柔打过来的。

    只是她胸前那氤氲的一片水渍，在他心里泛起了涟漪。他心想：“这么烫的水，会烫伤的吧。”

    莫晴柔在电话里让木烨不用担心，大概一两个星期就能回学校了。至于功课，则让木烨每天给她划重点，作业呢她就不用写但是得看看知识点。木烨说好。

    “好了，不用担心了。我趁还有点时间，给陈嘉电话。你们昨天发来消息，我早睡都没看到。”

    “嗯。你打给她吧。”木烨心神领会，知趣地结束通话。

    她还有点确实羡慕，有这么个伙伴也不错呢。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好像有点不对。

    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唔，勉强算吧。

    莫晴柔打给陈嘉的时候，特地避开了自己的妈妈，在房间打。

    陈嘉接电话时，竟然有点手抖。两人聊开了后，上课铃响了也有点舍不得结束。

    他跟莫晴柔打包票，数学这方面他帮忙补，不用太担心。莫晴柔也顺水推舟提了点要求：“下次月考验收，不然罚款。”陈嘉连忙说好好好，照单全收。

    谭若飞在一旁看着陈嘉那晴天娃娃般的笑容，那一口甜腻腻的语气，在旁边酸成了一个大柠檬。

    “诶，阿泽，这冬天还没来呢，春天就已经到了。”他边说边向陈嘉那边努努嘴，示意谢泽也去尝一口酸甜酸甜的感觉。

    谢泽没心情搭理他，他在思考，他在策划，怎么样才能让木烨顺理成章地答应自己的要求。

    莫晴柔挂掉电话后，内心洋溢着一股喜悦，就像是河边轻盈的荻花，卷着风抟扶摇而上，越飘越远，越飘越高。

    “妈妈呀……”她走到客厅，围着自己的妈妈转圈圈。

    “小心点小心点，小心手！”

    “你说我这是什么好运气？”她像是问自己，也像是在问旁边的妈妈。

    妈妈倒是能理解她这种感觉，毕竟莫晴柔一直以来就习惯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身边没多少朋友。这段时间的变化她也能感觉得出来，看她这般高兴，也大概知道交到朋友了。

    “同学间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是好事呀。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请他们到家里吃饭。”

    “嗯！”莫晴柔嘴上应得爽快，但心里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妈妈以为两个电话都是打给女生，才会这么爽快地说邀回家，如果让她知道其中有一个是男生的话，那就可能不得安宁了。

    她坐到自己床边，看着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一两根防盗网横亘于前，将阳光切割成几个不规则图案，粉尘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生辉，旋转着起舞着，旋进她的瞳孔里，舞进她的视觉上。

    她不止一次地回想起那天陈嘉冲过来的样子。

    只见他眉头带着焦灼，自己一下子被他搂在怀里时，尽管自己的感官已经被疼痛所覆盖，但还能闻到他刚运动完的汗腺味，不同于印象中的汗臭味，反而还带点体香。

    莫晴柔倒是很讶异她能记得那么清楚。会不会有点小变态呀，她问自己。又鬼使神差地走进梳妆台的镜子，果不其然，脸红得跟苹果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