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医院规定的时候前去拆完石膏出来后，莫晴柔步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边走边像是把玩着稀奇的东西一样，乐此不疲地活动自己的手腕，在心里感叹：“这骨折好得真快。”

    这也难怪了，连续半个多月打着石膏，手腕不能动弹，摊谁身上都会觉得快要失去手的知觉一样。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陈嘉已经在一个未开张的店铺门口等候多时了。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清俊挺拔的模样赚足了不少回头率。说来也奇怪，明明前面挨挨挤挤那么多人，莫晴柔一眼就能看见了他。

    “来了。”陈嘉见莫晴柔站在自己面前，缓缓道。

    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这一句的倾心，莫晴柔站定在他面前，闻言后一脸的笑意。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

    如火似焰，纵使狂风暴雨也不能灭熄；

    似星如月，纵使重山深溪也不能遮掩。”

    陈嘉先前看到这段话只觉得矫情，可待到这时，当他真真切切地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看着莫晴柔正笑意盈盈略带羞赧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才明白这段话其间的深意，才明白何谓凡心。

    他打开背上的书包，拿出一袋包装得格外精致的礼物塞给莫晴柔。

    莫晴柔第一次看到这种包装，不免些新奇：“这什么呀？”

    她接过来拆开，惊喜地发现是一袋浓香奶糖，放到鼻子下闻一闻：“真香！”

    “送你。恭喜你可以回校了。”陈嘉见莫晴柔挺满意这礼物的，竟然害羞地用脚尖踢了踢脚下的小碎石头。

    莫晴柔见到了，倒也不点破，主动邀请他去吃点小吃，美其名曰作谢礼。

    他们就这样子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偶然路过一户人家，院子栏杆外窜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菊花，虽是深秋但仍开出了好些花朵，细碎且安静，淡橘中覆着一层寂白，香气交织萦绕得丝丝缕缕，一不经意就钻入肺腑。

    “真好看。”莫晴柔爱美之心泛滥。

    陈嘉就在旁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个人并行走了一段路，但此时谁都不敢轻易开口。毕竟是第一次单独约出来，生怕一开口就破坏了这一微妙的气氛。

    许久，陈嘉在心里再三鼓起勇气，准备将含在嘴边的酝酿了千百遍的话倾吐而出，可一说出“晴柔”二字他便卡壳了，愣是“我我我”我了好多遍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晴柔心里通明，倒是猜到了几分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但其实她也不敢接口。

    她抬头看着陈嘉涨得通红的脸，最后还是心软，善解人意地推他一把：“明天早上可以来接我吗？”

    陈嘉被这一句问懵了几秒，差点没反应：“啊？！可……可以！！！”

    “不方便也没关系的。”莫晴柔体贴地提醒道。

    陈嘉紧张得强调了好几回：“可以，可以的！”

    “嗯。”

    陈嘉以为莫晴柔没听到，又郑重其事地重申一次：“我说可以。”

    “好！我知道。”

    次日，陈嘉坐上赶往她家的地铁就收到了莫晴柔发来的图片，还有一句话：“我买了早餐。”

    他立马腾出手在键盘上打字回复：“刚好，我也没吃。”

    心照不宣的默契与甜蜜，莫晴柔觉得自己眼下在这高二的节骨眼下真是胆大包天，陈嘉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但还是禁不住这心动的魅惑，恨不得将自己奉献出去，让它将自己一点点蚕食殆尽。

    等到了她家附近的地铁站，莫晴柔已经进站了。手里还多带了一份热乎乎的早餐。

    很多时候，隐秘的心迹暴露于天日之下，或许不是唇边炽热而欲言又止的话语，也不是一封压在书桌抽屉里的情书，而是一幅等在涌动熙攘人群中的逆光人像，一次短暂交汇却深意满满的目光。

    莫晴柔许是知道这道理的，因此她并不着急。

    她看了一眼身边把着吊环一心护她的陈嘉，在心里对自己说：“暂时就先这样子吧，日久知情重，不必着急诉之于口。”

    ——

    随着天渐渐入冬，特别是清晨穿过衣服沁入体肤的风，把木烨惯得一心只想赖床。所以当莫晴柔都已经在位置上温习好英语单词了，还不见木烨的踪迹。

    木烨最后拼着仅剩的毅力起床，赶在早读铃声之前踩点进了班。一进来就见莫晴柔朝她小幅度地挥手，她立马就清醒过来了，立马三步作两步冲过去。

    “柔柔~”木烨硬是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如此的惊喜，因为先前莫晴柔告诉自己回校的时间应该是在下个星期。

    这些日子莫晴柔不在的想念和孤寂在此刻决堤，她顾不得此时是早读时间了，急切地拉着莫晴柔的小手嘘寒问暖。

    “你手没事了吗？”木烨边问边搓搓莫晴柔的小手。

    “嗯。”莫晴柔点头。

    木烨轻柔地捧起她打过石膏的手腕处仔细端详：“这样子痛吗？”她小心翼翼地弯曲。

    “不痛。”

    “这样子呢。”又翻过来折一下。

    “没感觉。”

    木烨还想再摆弄，被莫晴柔制止：“好啦，真没事。”

    “哇太好了！”木烨这才展开双手，给莫晴柔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校。”

    顾光生从外面早读回来，刚好撞见这一幕。他动容了一下，也在经过她们位置的时候，跟莫晴柔寒暄了几句：“手伤痊愈了吗？”

    莫晴柔没想到顾光生也会过来，错愕了一下：“嗯！谢谢班长。”

    “不客气，应该的。”顾光生回答得很官方。

    但莫晴柔倒是能理解，毕竟早先在没有遇到木烨之前，她完全没能想象出同学间会有这种相处方式，纯粹的关心不含任何杂质。

    “晴柔，呐给，这是这些天的笔记。”木烨把莫晴柔注意力拉回来现实，递给她一叠活页纸。

    “谢谢你，木烨。”莫晴柔真诚地道谢。

    “不过数学嘛，我就爱莫能助了。”木烨抱歉地说。

    “没关系。”她一页页翻着，木烨很心细，把各种重点次重点都用颜色字标记了出来。

    “陈嘉会帮忙补课。”莫晴柔向木烨眨巴一下眼睛。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木烨立马变了个调调说话，配合着摇头的的动作，一脸“看透了你们有猫腻”的表情。

    “哎呀，就同学间的补课嘛，特单纯。没啥事你也可以来。”莫晴柔心虚道，说着说着就只顾看桌子上的笔记。

    “嗯，我知道，就特单纯的那种，我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