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分享了近来的趣闻。约瑟夫的胡子长长了些，看起来更加温和了。我们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无拘无束。谈话中，他并未问及我如何知道地址，为何到此。他显然知道，见到他的反应，我也没有了疑惑，那个人默默在我身后的人，是他无疑了。

    可我天性直爽，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我挑明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担忧，然后微微直起身来，往厨房热了一杯羊奶，递到我手中，双眉紧锁，神情有些凝重，双手不停地搓动着。

    等了片刻，他终于开口，

    “听着，露丝，因为我爱你。接下来我说的绝无半点虚言，请你相信。有一次，我到威尔斯画市里寻找毕加索的画作时，曾见过你一面，甚至我们还争抢过一幅画，很抱歉，我竟然毫无绅士风度地争赢了你，就是墙上那幅。”他指了指墙上。

    “那时你戴一个大大的礼帽，穿着华贵，却没有女仆跟随。你漫不经心地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为你的美貌而诧异，那是一张多么美丽的面庞啊！本以为你只是寻常的贵族小姐，可是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桀骜和不拘，可能从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吧。我情不自禁地跟着你，正想找机会和你谈话时，你却着急地跑了出去，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其实，我对这个场景已毫无印象，但我的确时常独自到威尔斯画市。母亲和卡尔霍利极力反对我到那些他们口中所谓的“不入流的小地方”，在他们眼里，仿佛只有如宫殿般金碧辉煌的社交场所才能彰显贵族身份，真是可笑极了。

    “后来，我得知他叫卡尔霍利，是个石油商人，你们出双入对，还订婚了对吧。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爱她。你的一颦一笑，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即使你有了婚约，我也会想方设法认识你。可是，你竟然在泰坦尼克号上遇难，我心如刀绞，我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见你一面了。当卡尔霍利独自归来，我已确信你的死讯。你知道我是如何度过那段日子的吗？露丝。”

    他面色愈发苍白，我内心有些波动。

    “后来，我从新闻上获知你还活着，多次造访，却都吃了闭门羹。”

    “的确，大难之后，我的情绪不是很稳定。那，船上的相遇……是你设计的吗？”

    “可以这么说，我的好朋友汉斯正巧在售票处上班。我想，那是唯一一次接近你的机会了。对不起，可这也是缘分不是吗？”

    “那后来的那些人呢？”

    “也是我，我想要保护你，不想再让意外发生。也许你会疑惑于我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因为我想尊重你的意愿，对于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来说，他今生最大的渴求，就是你的幸福。”

    这就是约瑟夫给我的解释，我毫不迟疑地相信了。我并不生气，甚至有些心疼，没有人比我更明白，爱而不得的伤痛了。我多想爱上他，抚慰他那颗和我一样被撕碎了的心。我想，如果今生我不再执着于对杰克的深爱，那陪我走完这一生的人，应该是约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