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翊屿表态。琓溪便径直拉起对方柔软的手率先扣住,静静等片刻感觉到对方手也扣稳了,唤了出行仪仗才并肩迈开脚步。
居然不是单独游园?
翊屿诧异过后,匪夷所思看了一眼琓溪,琓溪玩笑道:“老在百花楼逛没意思。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本座替爱卿烧——‘清川潋沐鲜花神天君’走到哪里合该都有这种阵仗。”
“另外,屿卿须知这百花宫以后便是你的了,爱卿若不嫌弃本座也是你的。”
“什么?”方才翊屿还想着小小花神庆祝什么来着。都还糊里糊涂没弄明白,现下便来了如此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半响,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何止‘晴天霹雳’,还‘如雷贯耳’似的,叫她怀疑自己方才是否耳鸣没有听出楚。
“我两最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琓溪见她反应滑稽,一笑带过。须臾整理了心绪竭诚而说。
他是昨天探查而知翊屿亦是真挚心意,如此他承认了也所谓。
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屿若不嫌弃,从此以后我便也是你的。从相知相识起,我们就一直互相守望彼此很久了,不是吗?”
翊屿彻底蒙了。又何止匪夷所思,简直百思不得解。
又沉默了一阵。半信半疑问,“为何如此唐突……错了,为何如此突然?”
这些年琓溪守没守望她,她也很模糊。
正如前两日发生的闹剧一般,她总觉得琓溪是天边云,她够得到也摸得着,但白云迟早会自然而然做雾气散开。
而她也时常觉得自己在琓溪眼里只是芸芸众生中因着身份不俗而被顾及的一个。
也光从身份上来说可能确实比别人特殊点。但着实是最经常惹琓溪生气的一个……
至于琓溪为何对她如此宽松除了他们明面上过硬的交情——还有私底下各自矜持着的身份使命。
所以正是这段故交情才叫她偶尔惊喜她在琓溪心里占据着的‘一亩二分地’。
却不想有朝一日琓溪会说喜欢她。还说得如此唐突,难免叫她疑神疑鬼对方所指那种‘喜欢’会否和她想像中的‘喜欢’概念不一样?
琓溪察觉她的忧思,脸上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了。他当然不会告诉翊屿,他是昨日入夜时分巡游见风遂苦等在她闺阁门外时便慌乱如斯。
“因为时机成熟。那日我见自己都成你心魔了,适才想起你也快成我心魔了。所以合该不耗着了,屿知道的,乱世之中相知不易相守更难,我便想与你每分每秒都不分开。”
翊屿又沉思了好一阵。蓦地问了句:“你怕不怕哪一天发觉我不只是看着任性,还雷厉风行?”
琓溪不以为然,立马表明态度说:“我一直知道你不是只是看起来任性和雷厉风行。不过我心思都扑在你身上了,也在没空闲为自己在乎那么多。”
这是实话。屿刻意得罪了那么多人,琓溪素来都秉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态。翊屿开心就好,而他善后就成。
此番闹剧若非他着实不喜欢翊屿整日满手血淋淋,又与一群真男儿混迹沙场,也不能如此果断把那火神一职收了。
他还觉得翊屿从来不是冷酷无情,只是原本有的真诚执着被主人用成为他‘鞠躬尽瘁’借口,而造下血流成河的业障——此事,即便翊屿无悔,他也愧。
更何况他还明白翊屿自从上了战场后便时常反复的心痛,就是对那些冤死之人的惋惜。
所以他反复想他要在翊屿彻底追悔莫及之前,还她一份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收了缱绻思绪。他终有成语耐心问了一遍:“翊屿你可愿意。”
翊屿真真被动。最终沉重点了点头,纠结半天,补充道:“君心我心。”
片刻后,稍微冷静下来她又突然发觉心中竟隐隐刺痛,此刻此痛为不久的将来生死各一方之悲别而默默疼痛着。
须臾有一个吻,灼烧在她额头上,是一种仿佛落花惊秋水的轻柔,过后波纹荡开,连着心中的慌乱一起摇晃,也一起平静。
翊屿很开心笑了。
堂堂凤凰始天尊曾经无怨无悔燃烧自己点亮黄土大地,本是光,何惧前路漆黑在无归途?
又强行宽慰自己——说到底,真的又什么万劫不复是自己不敢顶着翱翔的风暴?
想起她早年游戏花丛,再到后来甚至可以说四处树敌。期间被迎合、被厌恶,就只为了证明她‘真的来过了’这一荒唐的想法。
而从始至终琓溪不见得不是这份荒唐最好的见证。
翊屿想想,脸色春光泛滥,害羞的垫着脚尖托着琓溪脸颊亲了回去。
这‘光明正大’的举动惊得琓溪迅速在给回应,轻轻拂开她的手,一把抓过人来紧紧抱住。
她自然也厚着脸皮抱回去了。她想,不然双手没地方放。
腻歪许久,他们‘冠冕弹簧’放开对方,十指紧扣带着仪仗到处闲逛。
过程倒也十分美好,就是看到棠裳跟着风遂突然出现的时候双双眉头皱了一下。
那边见他俩也不避讳,迎面走过来。
风遂直奔主题,中规中矩用了臣子之态客气说,“本想去花神殿找兄长,结果还未走到便听人议论纷纷说兄长正游园,便带着火神一路打听过来了。”
“何事?”琓溪语气柔和,眼神有寒光波动。偏头见翊屿看到棠裳也没什么表情,恍若未见,只是专注对风遂等着一双迸发明明灭灭火光的眼睛。
说起来今日风遂那一剑他似乎不怎么真的信是所谓‘慌乱之下’。但翊屿的意思已经表明不想追究——她真的不加追究就是铁了心的不以为意,她若放任,就算别人有心想替她追究也不行。
记得曾经有一个战神因故意将凯旋负伤而归,还未在云头站稳的翊屿推下魔界万鬼阵,被他察觉,便明示先天帝削了那小仙神籍,翊屿直接打入刀山火海牢狱。
但苦恼的是——下了一趟万鬼阵后毫发无损、一脸不屑的翊屿抬头挺胸回来了。得了先天帝的大肆赞扬,心情一好随口就替罪魁祸首求情,先天帝为拉拢她犹犹豫豫的不同意——她便直接强行毁了半个天牢结界,把那人劫了出来带到下界安置妥当。
他结束回忆,依旧伤神。
又见翊屿眼睛火光忿忿燃烧,片刻后手上烧起了一团不知名的火,还颇有仪式感的抬到对准心脏正前方位置才风遂推了过去。
风遂闪身赶紧躲,见避之不及欲正面迎战,但是翊屿不给他反抗机会,火焰从脚边燃烧到他脚边后强大法术直接将他举到了半空。
而棠裳在一边看得可谓‘心惊胆战’,慌乱洋洋得意。
如今一只乡野狐妖也敢对天帝手足放肆?甚觉是她扬眉吐气站出来拨乱反正时候到了,于是祭出自己能调动的所有修为燃起幽幽天域琉璃炎火直冲翊屿命门去。
琓溪见状想动手拦截。但感觉被十指相扣的那只手顺着牵引而高举起来,顿时四周燃起一个着火屏障把他们紧紧护住——直视前方,见风遂被轻轻放在地上。
翊屿腾出手来一挥散了棠裳的天域火,举起的手也随之放了下来。结界。
收了能看到万物至真至实一面的‘审判之眼’,翊屿心里有底,风遂见过渊戈了。
别的什么都探视不到……与渊戈有关的都被束缚得有结界。而若要强行打开风遂必死无疑。
适才想到方才行为太过突兀,踌躇片刻她扯着琓溪走了过去拍了拍风遂正闪躲的脑袋。宽慰:“无妨,看你面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