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见凉。
琓溪拉着翊屿,双双匆忙返回花神殿,又径直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毫不含蓄一笑,打趣说,“以后一方小殿也是你的地盘了。”
他一边笑谈,一边轻轻替翊屿拆了宝钗,散开青丝,又唤仙侍打水进来为她洗了妆面。
然后执起她手,拉她走到床边摁坐在塌上,弯腰替她脱了鞋子,唐突又拉开被子,突然停下动作。
又蓦地坐在旁边拥她入怀才低低道,“我已经传令下去了,风遂面壁,这几日由你替代理朝政。”
“嗯。”
翊屿直到此番琓溪将朝政托付于他是要下界去查魔灵扩大一事,她本想同去。为避免遇到渊戈‘瓜田李下’想想便作罢了。
琓溪蹭了蹭她额头,宽慰说:“无妨,都是躲在敌后顽固腐朽的文臣,朝政怎么主持你凭心情即可。”
说完恋恋不舍,拥抱了好一会,琓溪在次起身弯腰将她脚慢慢抬起放到床面上‘拉直铺平’,在缓缓的托着她背脊让她往后靠。
看她躺平,悠悠盖上被子,俯身亲吻她额头,情意绵绵慢慢说,“我就去几天,查明白了就过来。”说完,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刚站直起来便率先转身了。
——翊屿还想琓溪也不是第一次与她这么亲密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像个初初懵懂的少女一样娇羞。
见背影孤零零走远,她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仿佛是比自己一个前去面对什么大是大非还要惴惴不安。
沉思片刻当即光脚追了上去——琓溪刚刚出门,突然感觉从后面拥抱,束缚的力量,便驻足。
他偏头侧脸贴着翊屿额头说:“怎么出来了?地上凉,我先送你回去。”
说完便感觉后背炽热。便问:“这是?”
翊屿一边把自己真身的炎阳之火渡给他,一便告诉他,“魔界阴寒我将纯纯的红莲之火渡与你保暖。”
须臾把手放开。解释道:“没事,万物生生相息,除非太阳掉下来,不然‘火’之一物永远不会枯竭,”
她想就算她不是什么始天尊她也会渡,即便渡了自己也就没了任何加持如同废人。
然后想想又觉得合该在郑重说点什么,搜刮半天,抓出了她最长对琓溪说的那句:“早点回来陪我玩。”
琓溪笑笑,把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拉上被子,笑道,“好,这次回来给你带人间小玩具。记得你素来爱那些东西……只是你不睡着我走不安心。”
说完笑意更深,慢慢俯下身来,翊屿看着对着越来越放大脸,下意识一拦,话锋一转问:“难道我睡了你就走得安心了吗?”
琓溪拉住她伸来拦的手,用嘴唇的温度回她。
双唇触碰互相柔软得像一湾夏日之水。并没有在继续,琓溪立直后看着翊屿满眼秋波,笑着把她手塞回被子。而后蓦地挥手将她眩晕过去,又贪婪亲了一下她额头,散成满天花雨离开了。
渊戈刚到花神殿片刻。他捂着心脏慢慢变从透明便得有颜色稳固,看了一眼翊屿睡得安宁,失魂落魄化作月光离开。
回到听雨阁,见水神的尸体已经被扔了回来,他睁开真实之眼,是依漪,挥手——依漪睁眼,刚才有一戴面具的白衣人突然把她俩灵魂一起拉出身体。
看了她俩一阵突然有一道白光像她们两中间迎面而来,在她绝望闭眼之前,突见依涟拦在她身前……
然后她失去了知觉,醒了之后见屋子陈设一样熟悉一样的冷。
她回忆即便她方才奋不顾身替渊戈挡下攻击时都没怕过。但此刻她怕了,怕得不敢去直视曾经做梦都想偷窥一二的人。
她也终于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了。
她一蹶不振跪坐起来等那边发落。良久那边语气竟然带着几分亲切,“抬起来头来看着……现在你可知道本座是谁了?”
她见渊戈眼里月光迷漫,透着清冷的光,又忽然变幽蓝莹亮。便低下头去。
“本座饶你命。你须知,从此你的命就是本座的了。”渊戈语气突然刻薄,如寒冰出窖,空气中都似乎依稀看得到寒烟涓涓升起。
渊戈又打开手,有只小小的应龙在手掌上翻腾,抬手往上一托——小龙跃上空中变大盘旋几圈定在依漪头顶张开正好能吞了她的嘴巴朝下涌来。
而她痛过一阵瘫倒在地,漠然瞧着平素连上品仙剑都捅不破的地面被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渊戈命令道:“从今之后没有本座命令你便死不了,但是你要知道,关于本座的大事小事若从你这里透露只字片语便是生不如死。
你记好天亮之前回到天界。什么理由我不管你,此次从你手里调兵之事后果自行承担。另外,方法你随意,不要从你手里伤了风遂那废物,但你得堵住那废物的嘴,若是本座与他的交易漏出只言片语你也得生不如死。
还有得让那废物坚信花神就是本座胞妹。至于离花神远点自然不用本座告诉你,若是她察觉你身上的洪荒之术你同样生不如死。
本座今日不赶你走,容你在这里想开,若非要想不开在耗着提前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也可,不过本座坚信你迟早想得开。”
说完化成月光去径直到红释楼去。
清晨时,依漪衣衫褴褛捂着胸口在南天门倒下,闭眼前她命侍卫将她送回水神殿。
到家了,她又开睁眼,找了依涟的旧衣换下。
彼时翊屿也刚刚出浴,两侧的仙娥机灵的替她穿上丝绸浴袍,一路跟随到寝殿里放下内室的纱帘,静候她穿好内里衣裤掀帘而出。
这时本就候在殿内的仙娥伺机群鱼而来替她一层一层穿上繁琐的天后礼服。又伺候她洗漱,为她盘发上妆。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突然发现首饰架子上又多出了好多流光璀璨的珍奇珠宝。
为她盘发的仙娥机灵,笑盈盈解释说:“这是陛下之前就搜集的。如今夫人入主这殿便让呈出来了。”
翊屿礼貌一笑,抬头时微微疑惑问:“怎的感觉殿里人似乎也多了。”
那仙娥继续笑道:“陛下怕人少无法将夫人照顾周到,又知道夫人素来爱凑热闹便调着活泼的纳到殿里陪夫人解闷。”
细细打整完了妆面,那仙娥似不满意之神色,又拿了几片金色的星辉凝聚贴在翊屿右边的眉毛上,欢欣赞叹道:“夫人本就美艳,这星辉凝露一点更是美得生机勃勃,更衬托得夫人倾城倾国。”
翊屿嫣然一笑,好奇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感觉自己还怪喜欢这仙娥,觉得她热情且真诚。
“小仙叫慕晴,”那仙娥微微福身,开朗答她,还解释:“小仙故乡多雨,时常洪涝,固而时常羡慕别地多晴,所以得此一名。
翊屿默默记下此事,又问:“你故乡在哪?”
慕晴一愣,俏皮眨着眼睛回答:“鼎城的流云渡。”
这时仪仗队到了。另一个仙娥拿出一条金色的披帛给她挽在手臂上,恭敬道:“夫人今日衣服换了样式,不若带这根披帛更显得天家威仪。”
翊屿想似乎确实,这套衣服更加华丽威风。见那仙娥已经扶住她手臂了,她回头对慕晴承诺,“鼎城流云渡我记着了,一会我给雨神打个招呼就成。”
慕晴闻言又惊又喜,欢脱得险些在御前失仪蹦起来,转念赶紧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福身谢恩,“慕晴多谢夫人。”
翊屿莞尔一笑,突然想琓溪经常对着自己那么笑,心里顿时感觉多了许多千回百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