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和依然活动在周围的SK成员，全部将敌视和冷冽的目光投向黑蒙，准备立刻发起攻击，然而却被戴晗抬手制止了。

    “都回去吧。”戴晗淡淡地说道。

    “可是队长……”褚先生看了黑蒙一眼，面露忧虑。

    “回去！”戴晗声音极低，却不容抗辩地坚定，同时，几乎是一瞬间，戴晗周身开始散发出令人胆寒和退缩的冷冽气息，在那种威慑力的作用下，没有一个人再敢多说一句话，便服伪装的SK特别行动队队员，看看黑蒙，看看戴晗，向后撤去。

    “你和我走。”黑蒙看着戴晗，因为情绪激动，语气和气息也极不平稳。

    “去哪里？”戴晗双目空洞，失神地问了一句。

    黑蒙一把拉起戴晗的胳膊，将他一路拽进了自己下榻的宾馆房间。

    紧跟着锁门的声音，“咚”地一声，戴晗被黑蒙重重地扔在了地板上。那绝对不是普通人类的手法和力道，速度快得戴晗完全来不及反应，力道大得直接将戴晗拎起来摔了出去，戴晗整个人飞过房间，差点碰到天花板上的吊灯，在房间里划过一个尖锐的弧度，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戴晗正要爬起来，可是黑蒙已经再一次把他拎起来，死死地按在了墙壁上。靠墙摆放的斗柜上，止疼药盒和安眠药盒还有一些其他零碎的东西被碰翻在地，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完全没有声音。

    戴晗脖子被死死勒着，眼看黑蒙消瘦清癯胡子拉碴的面孔逼近自己，眼看黑蒙满眼的悲愤和痛心逼近自己，眼看黑蒙眼睛周围深深的皱纹如刀割过的伤痕，浓重的黑眼圈和充血的眼睛里，怒火和清泪一起涌动，然而，戴晗淡漠而呆滞，一副任打任骂的麻木不仁。

    “戴晗！”黑蒙像唤醒一个沉睡的灵魂一样，声音沥血般喊道，然而戴晗置若罔闻。

    黑蒙气急败坏，一把将戴晗从侧面扔出去。戴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一样，承受了黑蒙全部的力道，摔在地上，连爬都不爬起来了。

    黑蒙看着戴晗，痛心而气愤，扑过去，跪在地上，擒着戴晗的衣领，问道：“你杀了那么多人都无动于衷吗？你到底要杀多少人才满足？！你活着难道就只为杀人吗？”

    戴晗垂着眼睛，一副死人样。

    “说话！”黑蒙扯着戴晗的衣领摇撼，大声呵斥。

    戴晗一动不动。

    黑蒙彻底无力了，他松开戴晗，颓然坐在地板上。

    “小晗。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可是你不能自暴自弃。战争已经结束了，世界又重新安定下来了，你要想着怎么好好活下去。”

    戴晗被摔疼了，过了挺大一会，才恢复过来，平躺在地上，睁着一只空荡荡的眼睛，一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琢磨的模样。

    “戴晗，你父母如果知道你现在过的是这种日子，他们怎么安息？你叫他们怎么安息？”

    黑蒙本来已经很多年不去想戴晗的父母了，不是忘了，而是没有理由去想，更没有勇气去想。但是见到戴晗以后，他又敢去回忆过去了，他又敢去回忆自己的导师和师母。黑蒙想起戴晗的妈妈，那样一个热情又充满理想主义的女性，黑蒙简直不敢想像那样一个人罹难的情景。戴晗的妈妈一定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晗，你大概觉得这世界又冷酷又不公平，但是能活下来就是大幸。”

    “怎么会？”戴晗失神地低声喃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黑蒙皱起眉头看着戴晗，他简直难以相信戴晗会说出这种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活着没什么可庆幸的吧？死掉也不是什么坏事。”

    “戴晗？！”黑蒙惊异地看着戴晗，一句话也说不出。

    戴晗依旧一副不抵抗不挣扎的模样，空洞的眼睛，平静的表情，静静地宛如一个人偶，宛如一个死人。

    戴晗的想法实在出乎意料，这个孩子不抱任何期待地活着，也不把生死当回事，黑蒙感觉自己的脑袋空了，深陷一种巨大的茫然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黑蒙才勉强地说道：“小晗，生命是很可贵。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注定会遇到很多磨难，但是我们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因为，因为值得。”

    “我活着的呢。”戴晗清淡地应了一句。

    “你那哪叫活着？！”黑蒙火气又上来了，厉声反问。“你给SK这样的组织卖命，你动不动就好几十好几百，甚至成百上千的杀人，你这叫活着吗？！”

    戴晗无聊又疲倦地叹口气：“要不干什么呢？除了端着枪扫射，还有别的事可干呢？”

    “你活着就为了杀人吗？”黑蒙切齿问道。

    “不是活着为了杀人，是杀人为了活着。”戴晗懒懒地回答。

    “那你和一个恶魔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人类社会能容得下你这种人吗？小晗，你是一个人，你活着，带着你父母亲友的期望，你不是SK的一把杀人工具。”

    戴晗大大打了一个呵欠，眼里浮起困倦：“你还要打吗？”

    “什么？你什么，打什么？”黑蒙莫名其妙看着戴晗。

    戴晗挑了挑眉毛：“打我啊？你把我抓回来，不就是为了收拾我吗？你还要打吗？还是直接杀了？你要是不动手，我想走呢。”

    “你去哪？”

    “到我该去的地方啊？”

    “戴晗，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SK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黑蒙激切地说道，跪直了身体，拼命挽留戴晗。

    戴晗叹着气坐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看来你不杀我了呢。不过给你提个醒，你可是当众打了SK的重要领导，就算我脸皮厚忘性大，但是SK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关乎到组织的荣誉，所以你以后要麻烦不断喽。”

    戴晗刚要扶着地板起身，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戴晗“唉”地叹口气，摸摸肚子，然后继续往起站。

    “你还没吃饭吗？”黑蒙关切地问。

    戴晗不说话。

    “你怎么连早饭都不吃？你忙什么呢？”

    戴晗不说话，摇摇晃晃起身，身上几处伤口被刚才黑蒙摔的时候摔裂了，起身的时候，戴晗不小心扭到了这几个伤口，疼得直咧嘴，站着连腰也直不起来。

    黑蒙心疼地站起来扶他：“小晗，你怎么搞的？把自己搞成这样？”黑蒙声音有些发颤，语气已经柔和起来：“你先不要走了，我去给你买饭拿药。我这里的药不比SK的差。”

    戴晗不说话，嘴里吸溜着冷气，摆摆手。

    “你整天忙什么呢？你有空打游戏，没空躺床上好好养伤？”

    戴晗停了一下，说道：“如你所见，忙着杀人。不杀人我就活不下去。忙着再找一座恒嘉，叫它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戴晗看着黑蒙，挑衅地一笑。

    黑蒙又生气又难过：“你故意气我是不是？你不是SK的头号杀手吗？我打你你怎么不还手啊？！”

    戴晗笑笑，这一次他是真的被黑蒙逗乐的，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纯粹的笑，看上去好看极了：“头号不敢当，但是我在那个地方没有对手是真的。不过我打不过你，还手也是白搭。实力的差距没办法。与其徒劳挣扎，还不如想点别的办法，想不出办法来，静静等死就好了。”

    “你现在要回去想办法了？”

    “嗯。”

    “你打算把我怎么样？”黑蒙声音低沉却毫不虚软。

    已经走到门口的戴晗，回过头来，从他森冷的黑色眸子里，一道阴冷的目光射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