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皱眉,这短暂时间之间,已经从院子外面奔进来了三个东方家弟子,都是穿着白衣青纹的嫡系,其中从王安风手中得了那本《西域图志》的女子也在其中。
三人奔入院子之后,各自整理衣着,为首一名中年男子袖口有云纹,高声道:“鹤轩叔?您老在吗?”
“有人上门,家主让我等来请您过去。”
目盲老者皱眉,站起身来,王安风跟在身后走出。
那三人见到老者,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看到跟在东方鹤轩背后的王安风,都愣了下,这位双目失明的老人脾性素来乖僻得很,生人勿进,原先他们以为只是寻常的外门弟子,老在了蓬莱,蓬莱岛上这样的人有许多,可有可无。
可前两年自当代东方家行走离开蓬莱之后,先是家主亲自上门相邀,被硬生生骂将出来,却不敢还口,后有诸多长老上门,众多弟子惊愕之下,这才知道这位老者恐怕是一位隐居在外面,深藏不露的大前辈。
年纪更大些的执事们想到典籍中所载,窥探天机遭遇反噬失明的记录,心里更是忐忑。
记起来自家孩子当年曾欺负过老人的孙女,虽不知老人为何听之任之,但是回家之后,无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一帮东方家嫡系弟子打得哭爹喊娘,惨嚎不断。
十几个和东方熙明一同长大的东方弟子里,唯独有一位天资过人的少年在事情发生前几息算出了自己有血光之灾。只不过那巴掌来得又狠又快,那少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给暴揍了一顿。
其实老者先前任由自己晚辈被戏弄的理由,众多通晓天机神算的人也能知晓几分,这般行事左右不过是为了隐藏耳目,只是这里既然是奇术最盛的蓬莱岛,就不能以常理看之。
在命格中有改命的手段,人有命格,难以测度,有些人并不相信这些,敬而远之,但是方士不同,而方士中最为高深者,能够凭借编造经历,反过来骗过天地,对于某人的命格在一定程度进行更改。
一旦停止这种伪装行为,命格便会重新回到原本的轨迹。
甚至于因为先前朝着某个方向偏移地过分,一旦恢复,会连带着往前数年,十数年的命格一同叠加,更往原先的命格深处偏移,使得贫贱者更苦楚,富贵者雍容难言。
一想到那位惊才绝艳的当代行走离开蓬莱的时候,谁人都没有带,只带了那个被欺负的少女,飘然而去,众人就更是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多想。
只是这三人未曾想到,除去东方熙明之外,这位怪癖老者居然还会允许旁人进入这片蓬莱紫竹林,袖口有龙雀纹的女子轻声告知旁边两人曾看到王安风从今日来到蓬莱的船上下来。
当下两人心中疑惑散去,只当做是东方鹤轩流落在外的晚辈。
何况王安风身上穿着的正是蓬莱岛外岛弟子的衣着,当下更是不曾起疑,为首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先是行礼,然后便道:“好教鹤轩叔知道,前两日曾有道人来我蓬莱岛,今日不知怎的,又来了许多道人。”
东方鹤轩虽然隐居紫竹林不问世事,但是蓬莱岛上的大事还是知道的,也记得前日有一个年纪不大的道人踏海而来,和东方家主东方元魁谈了一炷香的时间,罕见动气的东方元魁当日震怒,将那道人驱逐出岛。
有前番事情在,今日这些道人又来,显然是来者不善。
东方鹤轩今日才得以见到自己女儿的独子,明白先前命格晦暗的外孙虽然彻底看不到命格如何,终于还是平平安安长大,未能好好说上几句话,便给人打扰了,若是寻常时候,少不得一顿喝骂赶回去。
只是这件事情毕竟牵连不小,又不愿在外孙面前失态,当下只得将心中迫切压下,淡淡道:
“既如此,那便快些去。”
外面已经停下来了一辆马车,王安风搀着老人手臂上了车,那三名东方家中层弟子见状也没有阻拦,在他们看来,既然是东方鹤轩的晚辈,显然也是东方家一脉,这件事情事关整个蓬莱岛安危,他自然也有资格入内。
当下众人坐了两辆马车齐齐往内岛赶去,蓬莱虽大,但是却专门修了一条直达内外的道路,从海面上横跨数岛,拉车的马匹也都是以天机术培育出的纯血名马,疾如飞电一般往内,顷刻间就已经到了。
马车稳稳地停下,先前去外岛的三人直接跳下马车,看了一眼,神色骤然变化。
王安风搀扶东方鹤轩下车,抬眼四下看了看,见到楼宇之中,除去诸多身着青纹白衣的东方家弟子之外,还多出了数人,皆穿道服,有老有少,气度颇为超脱,眼底隐隐傲气。
唯独为首一名双鬓发白的道士神色冷淡,负手而立。
这些道士身上气机灵韵显现,勾勒纹路,形成云气,显然是在示威,而并不动手,纯粹以自身灵韵,能够形成如此异象,显然也有足以自傲的资本。
王安风心中诧异,如此天机术,怕不是天下天机名家一半在此了。
为首的道人看到马车驶来,奔出三名弟子,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当看到王安风搀扶着老者出来,神色方才有所动容,一甩手中拂尘,搭在臂弯,行礼道:“公良子默,见过鹤轩前辈。”
东方鹤轩神色平淡,并不看他,只是朝向站在诸多东方家弟子身前的老人,那老者穿一身白衣,身材高大,一头银发,此刻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旁边两名中年男子已经萎靡不振,盘坐在地。
东方鹤轩察觉异样,皱眉道:“发生了甚么?”
东方天魁未曾作答,公良子默微微一笑,开口道:
“前辈勿急,只是在下好友技痒,向诸位东方家的师兄们讨教了一下天机奇术的造诣,只是未曾想到,几位东方家的师兄,却如此轻易败下阵来。”
“原先以为东方奇术天下闻名,定然是有其道理,是以能够镇守蓬莱岛,而今来看,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可惜,可叹。”
公良子默如此大放厥词,在场东方家弟子无不神色难看至极,隐隐怒气,几乎难以遏制,有人的手掌直接落在兵器上,气氛一下变得紧张。
王安风瞬间判断出此人有其他目的,正欲要示警旁边老者。
东方鹤轩已将他往自己身后拉了下,随意一步挡在他前,淡淡道:
“言语激人,舌锋如火。”
“是走扶龙一路的道士罢,这些场面话就不必再提,你若是喜欢,大可以出去说胜了我东方家弟子的奇术,没甚的所谓,多少能挣得些糊口费。”
公良子默神色如常,淡笑道:
“些许虚名而已,我辈观之如浮云。”
“只是听闻,东方家五百年以奇术镇压蓬莱,为天下众生牧岛,若只有这样的微末手段,未免觉得有些儿戏,恐怕难以服众,也无法镇压住蓬莱。”
“当然,晚辈自知此次前来唐突,只是身为奇门方士,想要见识一下东方家风采,也是应有之理,而今已来,不知道哪位前来赐教,好让在下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到时候晚辈自然惭愧退去,终生不入蓬莱半步。”
旁边一少年模样的道士笑起来,声音尖利难听,道:“就这样的人,哪里能有什么本事?都说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般手段,不如快快让出蓬莱岛,这天下的安危,便换我们来守。”
众多东方家弟子平日虽苦于不得离开蓬莱,却都以此为傲。
五百年坚守被人如此嘲讽,不提年轻气盛的弟子,便是一些过了而立之年的中年人都觉得怒气难以遏制,偏生还没有办法反击,这几个道人的天机术,虽然和东方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