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麻烦您赶紧过来一下，这位病人两边的太阳穴怎么鼓起两个小包？”俊俏的小护士扑闪着大眼睛神情紧张地借助病床一侧的呼叫器召唤值班大夫过来查看病人的特殊病情。

    张大夫很年轻，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急诊观察室，一会儿翻动眼皮，借助瞳孔笔查验病人瞳孔情况，一会儿又是用听诊器听病人肺部，最后还号了号脉。

    “病人的脑部核磁共振检查报告让我看一下。”张大夫冲俊俏小护士说道。

    俊俏小护士拉开病床前床头柜，翻找出张大夫要求的检查结果递给张大夫。

    张大夫从文件袋中取出核磁共振的片子，对着灯光反复看过多时，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张大夫很有耐心，仔细地查看过童至锋剩余的其它的体检报告之后，又详细询问了管小河病人入院之前太阳穴部位附近是否被人用钝器击打过。

    “那我还真说不好，当时我也晕倒了。不过，入院前我查验过，太阳穴附近没有血迹，也没有其它外伤痕迹。”管小河如实地介绍了当时的情景。

    张大夫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叮嘱俊俏小护士继续观察。随后，张大夫冲管小河笑笑，转身离开了病房。

    俊俏小护士叮嘱管小河几句，替病人掖了掖被子，离开病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管小河并不紧张，他知道师傅现在这种状态应该与太阳穴两侧鼓包没什么关系。师傅乃道医出身，长年修炼内家功法，太阳穴两侧微鼓，那是功力渐深的迹象。可是，这种话怎么可能跟西医值班大夫解释得清楚呢？

    你说啥他也不会相信呀！

    中西医大夫互相排斥，在最基础的医理方面，大家各自所持理念差异太大，多言无益，不如沉默。

    中午午休的时候，关副所长拎着一些时鲜水果来探望童至锋。

    “还是没醒吗？”

    “没什么反应，我正打算请他们医院中医科大夫过来会诊一下，试试针刺，看看我师傅能有点儿反应不。”

    “明天估计得转病房了，你们手上的钱够用不？”

    “既然您提起这事了，我正想麻烦您呢。师妹现在下落不明，我师傅又成了这个样子，歹徒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以抓获，您能不能帮我把师傅存在银行的钱取出一部分来，看眼下这种情形，估计得花不少的钱。”

    “我得向上级请示一下，你向护士借纸笔，先手写一份申请报告，一会儿我带走。记着，一定要注明你和你师傅的关系，附上你的身份证号码，最后在签名和日期那地方按上你的手印。右手，大拇指。”

    关副所长很忙，临走时带走了管小河手写的申请报告。

    警方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上级批复下来了。管小河带着派出所出具的相关证明，附上自己的身份证和复印件上医院附近一家商业银行提取师傅童至锋的部分存款。

    关副所长担心银行在具体程序上为难小河，特意陪他走一趟。

    临出门时，管小河不放心师傅一人在病房，只好请护士长为师傅临时聘请了一位看上去非常面善的中年女护工帮着照看师傅一两个小时。

    因为手续齐全，银行方面特事特办，丝毫没有为难管小河。

    银行工作人员打开账户一查，管至锋在这家银行共有两个户头，存款总额共计30多万。

    管小河和关副所长相互对视一眼，感觉事情多少有些奇怪。

    管小河支取了5万块钱，以后等钱花完了再来提取剩余部分。

    回医院的路上，关副所长自言自语道：“自己手上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替女儿童晓亿偿还一部分债务呢？”

    “师妹压根儿就没有在网上贷款，师傅为什么要替她还款？”

    “话不是这样讲的，一般情况下，父母一听儿女们摊上这种事，多多少少会拿出一部分钱与追债的人进行协商的。毕竟债主手上所有的证据直指童晓亿本人，身份证等信息链是完整的。”

    “那只能说明诈骗犯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还得麻烦您和同事们费心，尽快查明真相，还我师妹清白。”

    关副所长没有直接回答管小河，他心里清楚，类似这种“校园贷”小额高利贷骗局目前发案率相当高。此类案件往往情节错综复杂、牵涉人数众多、案犯行骗手段每每翻出新花样，侦破成本相当高。

    有时候，案犯就站在你面前，甚至当众为恶，可是警方苦于证据不足，加上被骗方自身有重大过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把那帮王八蛋怎么样。

    回到医院，虽说还没到交接的时间，管小河还是按照事先约好的费用支付给那位女护工，让她提前下班了。女护工看管小河这么善良，笑着对他说：“您如果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我帮您长期护理这位老人也是可以的。您到时让护士长通知我一声就成。”

    管小河谢过女护工好意，他可丝毫没有雇拥护工照料师傅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换作别人照料没有什么意识的师傅，小河可不放心。何况自己还是个大夫呢！

    关副所长在病房稍微待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告辞时，张大夫带着俊俏小护士走了进来。

    “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我们要给病人安装导尿管。”

    “字我可以签，如果方便的话，由我来操作吧？”

    “你？”张大夫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管小河，这人是护士吗？

    管小河担心护士们手脚不利索再把师傅的尿道给划伤了。

    “他是中医学校毕业的，有行医资格证，我见过他给病人下导尿管。你们如果允许的话，可以让他来操作。他这也是心疼他师傅呢。”关副所长帮管小河解释了几句。

    张大夫沉思片刻，他倒是听说了，病人原来是位老中医，在当地多多少少还有些名气。此人既然是他的徒弟，又是科班出身，旁边还有警察担保。不如……

    管不河进卫生间做完手部清洁之后，按照接装导尿管的程序开始为师傅安装导尿管。

    消毒、检查气囊完好度、涂抹石蜡、注射器灌注无菌生理盐……打开导管开关……管小河一气呵成，动作轻柔，唯恐伤着师傅。站在旁边监督执行的张大夫和俊俏小护士这时才发现这位长相清秀的帅小伙原来是位优秀的临床中医大夫。

    师傅受伤前后因为没吃什么东西，所以目前还不存在排便的问题，即便如此，管小河还是暗中运用点穴推拿的手法帮师傅理顺肠气，这样可以防止很多意外的发生。

    事情不能再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了，管小河竭尽全力护理着师傅童至锋……

    夜深人静，白天仅需输液的病人都回家了，病房里只剩下管小河孤独的身影。

    师傅的神智还是没能恢复。犹豫了一整天的管小河下定决心准备采用“金焰追命十三针”针法促使师傅及时苏醒。

    管小河之所以拨打120急救电话把师傅送至医院进行抢救，不是因为自己医术不够高明。而是因为“歧仁药店”条件有限，像心脏复苏急救设备、管道纯氧、危重病人急救贵重药品……甚至于有创呼吸机，这些设备“歧仁药店”都不具备。

    中医在病人生命垂危之际，急救手段是有局限性的。何况自己毕业才一年多，中医急救功力比起师傅童至锋来那真是天地之别。

    但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医院的治疗手段基本是无效的，再这样等下去，师傅或许永远也无法苏醒……

    令管小河最为担忧的是长期昏迷导致师傅大脑变得更加迟钝甚至慢慢转衰，直至快速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