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亮着,铁门没锁,推门即可入内,便闻到了饭香扑鼻,赵二气势汹汹过来讨要方子,却连晚饭也没来得及吃,进了屋闻着便觉得肚内饿得发慌,咕噜一声响。
六目相对,饺饺认出了这是自己舅舅,却没开口说话。
诡异的气氛持续,只有筷子碰撞盆碗的声响,他们还在吃饭。
赵二率先开口,话语间都是亲昵:“饺饺,好久不见啊,居然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瘦瘦小小的模样,看着我都着急,就想着给你弄点东西补补身子,可惜这次出来的着急,忘记拿了,以后你回外祖父家,我让你舅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不冷不淡的“哦”了一声,或者说非常冷淡。
赵二眼见她这样子,脑子转的很快,目光停留在了巽玉身上:“你怕是不认得我吧,我是饺饺的舅舅呢。”
言外之意,便是你得唤我一声舅舅。
巽玉挑眉,似笑非笑的疑惑:“可饺饺已经断绝了母女关系。”你又是哪门子的舅舅?
饺饺不紧不慢地往嘴里扒着饭,补了一手刀:“我拿了一百两,就当偿还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而后又给了二百两,这事儿村里都知道,您要是不知道就挨个人家问一问,我就不留您了。”
赵二瞬间红了眼睛,擦拭起了眼泪:“大哥生病,这一百两全用来治病了。饺饺,你大舅家可不容易呢。”
饺饺讥笑道:“那二舅肯定帮了大舅很多忙。”
屁,一点忙都没帮,还闹了起来,说父亲要是拿二十两银子给赵庄看病,他就分家单过。
赵二也不脸红,应承道:“是帮了些,但是杯水车薪啊。”
饺饺嗤笑不说话。
他眼看着这两人竟然连叫自己坐坐的话都没有,眉头一动,自个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副长辈训话的样子:“饺饺,你能卖豆油赚钱,就忍心看你娘天天辛苦劳累吗?”
又是为了豆油的事情来的,豆油就是香饽饽,总有苍蝇围着打转。
饺饺心中鄙夷,她就说呢,自小她和这位舅舅的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对她更是半点疼爱也无。如今她豆油生意做起来了,这些人的心思就开始活泛了。
赵二说出了心中来意,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像是一匹狼:“你想想啊,不如你把这方子告诉你娘,你们一起卖豆油赚钱,也不耽误你的生意,如何?”
“秘方岂能随便给人,再说了,她如今也不是我娘了。”
赵二斥责道:“胡说,血脉亲情那是一辈子都割舍不掉的。”
巽玉浅浅一笑:“好威风,不过这里是我家,劳烦您走不送,否则我可就要人来把你拖出去了。”
赵二没想这人如此不给面子,拧着眉头皱成川字:“你敢。”
巽玉握着筷子,尖头冲下,用上内力狠狠一打,筷子直接穿透厚厚的桌子,碎屑溅的四处都是。
饺饺哀嚎出声,心疼坏了:“我的桌子。”
赵二当即一个哆嗦,蹭的一下站起来了。
巽玉摸着饺饺脑袋,眼睛注视着赵二,笑容加深却诡异:“你觉得是你脑袋厚,还是桌子厚呢?”
他面露恐惧,强撑着道:“我不信你真的敢杀人,我可不是吓大的。”说完,却飞快的往出跑,一个踉跄还撞到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饺饺说:“你真帅。”
巽玉挪移:“不心疼桌子了?”
……
赵二记得很清楚,贵人说了,能弄到方子,弄不到方子就毁了豆油。
既然魏饺饺和她男人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了。
他拎着东西出门。
魏寡妇瞧见了:“哥,你干啥去?”
赵二冷笑道:“你想不想要饺饺的方子,想要就别问。”
她不吭声,转身回屋睡觉去,心里有些忐忑,但想着无论怎么样都和自己没关系。
夜里,天空昏暗。
赵二偷偷潜进饺饺的地里,看着那些长势不错的菽,狠狠心,将助燃剂倒进了田野里,一把火放了下去。
四个角都点上了火,夜间有不大不小的风正好助涨了火势。眼瞧着火势能蔓延起来了,犹如夜间的野兽张开的青面獠牙,要吞噬星空一般。那一股烧起来的焦味刺鼻呛人,浓烟滚滚,一个秋季的收获在此刻湮灭。
他阴冷一笑,下午受的气都发泄了个干净,呸了一声道:“小王八蛋们,等死吧。”
“呵。”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一人长身玉立,火光冲天映照着他的侧脸熠熠生辉:“何必等呢,现在死不好么?”
赵二脸色一变:“你!”他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杀意,拔腿开溜。
巽玉缓缓褪下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灌输内力丢了出去,那翡翠扳指仿佛有眼睛一般,直奔赵二后脑,用力的砸了下去。
他被狠狠击打了头部,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夜色深沉,黑压压的天空像是覆盖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布,遮盖住了所有的光。
只有远处传来的隐隐火光,巽玉的一张脸洁白若玉,却冷得不像话,他有些嫌弃地拎起赵二吸取这人身上的生命力,赵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但是没死。
跳动的火光映衬着他的双眸之中,一把火焰燃烧炙热:“你不是喜欢玩火么?那就玩个够吧。”
他将人直接扔进了那大火里头,一阵风吹来火势摇曳,热的骇人。
瞬间崩裂出了皮肉烫伤烧起的味道,陷入深度晕厥的人隐隐有些意识,他感受到了疼的时候浑身已经如同火人一般,身体本能驱使着爬起来,狠狠哀嚎:“啊——”然后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往出跑。
巽玉早已没了踪影。
火光震天,烧红了半边天空,很快有人发现,大半夜的家家户户起来,一个个甚是哭出声的都有。
田地一家挨着一家,火势在蔓延。
饺饺听见外边的响动,半夜爬起来,去敲了巽玉的屋门。
两人夏天分开,如今都未曾同屋。
巽玉开门,睡眼惺忪:“怎么了饺饺?”
“外边有动静。”
“那去看看吧。”
大家伙都在拼命的浇水试图停止这场大火,第一缕阳光照下来,啜泣声像燃烧起来的火一般蔓延。
熄灭了火,可是大家种下的东西都没了。
饺饺的地被烧了个干净,她匆忙救火脸熏的很脏,整个一个小花猫,茫然的看着那片地不知所措。
“地里有尸体——”
一声叫喊震惊了大家,报官严查,尸体被仵作检查:“是被活活烧死的,鼻腔里有灰尘,脑后有撞击伤很细微,可能是绊倒被地里石头磕的,除此之外身上并无伤痕。衣着烧毁,没有残留可用信息,找家属认尸体吧。”
最后辨认出这是赵二。
魏寡妇认尸的时候既伤心又害怕,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呜咽不停,昨个赵中拎着点东西就出门了,也没说做什么去。没想到一个晚上的功夫,人没了。
官府的人问:“这片地是谁家的?”
饺饺失魂落魄的开口:“我家的。”
官差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你家地里被人撒了助燃剂被点了火,火就是从你家开始的,因为晚上有风才蔓延到了别人家。”
饺饺脑海中隐隐有了是谁做的雏形,转过身去不看,眼泪在眼睛里转圈,含着不肯掉下来。
林氏嘴快:“还能有谁,我看就是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