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杂宝以饰台榭,悬明珠于梁栋间。光彩射目,昼视如星,夜望如月。
街角有一家小酒楼,装潢不算考究,胜在干净以及价格便宜,市井小民来此处要两道菜一杯酒,舒缓一天的劳累。
李成森虽是朝中官员,但囊中羞涩,与他一同的好友几乎差不多,故而朋友小聚就会选在此处。
这里距离他住的地方也不算远,距离越家倒是挺远,他一路步行而来,步伐不算快,微微喘息。进了酒楼,点了两道菜,要了一份碗碟,以及一壶酒。
两道菜,一道是酥脆花生米,另一道是,苦瓜炒肉。
一壶清酒能倒上几杯,刚刚好在他不会喝醉的量。
他喝了第二杯酒,一个身影出现在酒楼里。
她住在不远的地方,叫来了小二哥,一连气儿点了二十道菜,小二哥目瞪口呆:“姑娘,你吃不了的。”
郭月冷笑一声,趾高气扬:“吃不了又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吃一口扔一份。”
小二哥犹豫了一下,去和老板汇报了这位有些特殊的客人,因为客人衣着打扮华贵,他不敢得罪,又不敢贸然点菜。
老板观察了一下那姑娘的衣服,是上好的天蚕丝,夏日里穿着也一片冰凉,天蚕丝有个特点就是不能绣花,微微发蓝,穿在身上极为素净。姑娘头上没有过多的发饰,只有一根木簪,老板自认眼拙瞧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大桥这姑娘通身气派,竟然是大户人家的,不会来小店里来着,故而便点了点头。
厨房因为这突然加进来了二十道菜,一下子就繁忙了起来。
其他吃饭的客人忍不住偷瞧那姑娘。
姑娘穿的素净低调,但五官上属于明艳,杏眼明仁,巴掌大的小脸,眉宇间透着一股俏皮,他的家境似乎不错,常年高居上位呼奴唤婢,透着一股倨傲,不惹人讨厌就是了。
大家都在打量着,议论着,只有李成森低垂眼帘,手中端着酒盏,默默饮酒。
他已经喝了第三杯。清酒不刺激,淡淡的酒香,还有股青柠檬的味。道。
那姑娘的菜还没上完,他的一壶酒已经喝尽,两道小菜吃得差不多,掸了掸身上的褶皱,放下了三十文铜钱,起身准备离开。
姑娘眉头一皱,跟着便要与他一同走。
小二哥一直注意着这姑娘的动向,见状连忙拦住:“姑娘,饭钱还没结呢!”
郭月轻蔑的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出门会带钱的人吗?”
掌柜子一直注意着动向,听闻此言脸都绿了。
她点菜专挑贵的点,那一桌的菜可不便宜。
她指了指还在往前走的人说:“想要钱就把他拦住了,我和他是一起的。”
一个小二哥慌忙的将李成森拦住,试探性的问:“这位小哥与这姑娘可认识?”
李成森面露疑惑:“什么姑娘?我是自己来的。”又一脸警惕的问:“这个疯姑娘不会是想把帐赖在我身上吧?”
郭月张了张嘴,没想到此人居然不管自己。而且他管谁叫疯姑娘?
掌柜子气得直跳脚:“看你这姑娘生得唇红齿白,应该也是过得光鲜亮丽,居然赖账,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报官,报官,快报官!”
郭月脸瞬间一红,忽然有些害怕,她冒冒然然的从越府跟了出来,身边没带侍卫,怕是他们都着急了。
这个时候要是通过官府回到家中,那可真就成了别人一辈子的笑柄,还会被母亲埋怨,父亲训斥。
她在自己手腕上摸了摸,退下来一个紫金镶钻石石榴手镯,递给了掌柜的:“拿这个抵就是了,比你一顿饭值钱吧。”
镯子在袖子下面遮着没瞧见,郭月也有心遮挡,毕竟素净的打扮和华丽的首饰并不合适。
掌柜的一看见人递过来的东西,第一反应是没敢接。小姑娘行事乖张了些,但说话有条不紊,该不是个疯姑娘。写着明晃晃的石榴手镯要闪瞎人眼,寻常人家哪里佩戴得起,便是官宦之家,也该当个宝贝,哪像这般随手就给。
“小姐若是出门匆忙,没带人来,那……那就下次派个小厮来给吧。”掌柜的心一横,想着大不了这趟饭钱就打水漂,也不能得罪一个身份尊贵的小姐。
郭月觉得人真奇怪,刚才还怕自己赖账,如今话锋急转。她视线往前面一撇,发现李成森已经走了,便急忙将桌子放在了桌上,随口道:“再说吧,这个抵你饭钱了。”
匆匆忙忙的追了出去,结果已经没了人影。
她气得直跺脚,从越府开始就一直跟着李成森,小姑娘的脚力哪比得上一个大男人,吃力着跟着,脚下已经磨出来了好几个泡,好不容易来酒店里歇一歇,出了门就把人跟丢了。
这心中还有几分委屈,堂堂公主之尊,如此拉下颜面,像个小偷一样的跟着,你明明知道却半点反应也没有,还骂我是疯姑娘。
郭月抽出帕子擦了一下眼,四下望去,一片陌生。长安城很大,这显然不是她经常活动的地方。
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茫然的四处走动,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天已经黑了下来,巷子里墙皮斑驳脱落,透着一股污水味,地上石子横七竖八,很容易拌上一跤。
野猫在小巷子里面穿梭,身影矫健,泛着幽幽的绿光,森森然的叫一声,让人凉到心坎儿里去。
“啊——”
女子尖锐的叫喊在小巷里响彻,恐惧弥漫心头。
李成森原本躲在一处,听见这个是匆匆忙忙的冲了进去。他看见郭月蹲在地上,蜷缩着,抱着膝盖,身体抽动。
他匆忙上前:“殿下,殿下,怎么了殿下?”
郭月的身子还在抖。
一只野猫从房檐儿处跳了下去。
李成森大觉不妙,伸手去掰她的脑袋:“是不是被野猫给抓到了,要是被野猫抓到了得赶紧看太医,你抬头给我看看。”
郭月这次抬起头来,却是满眼都是笑意,月光落在她的眼中,闪烁着星光:“上当了,就知道你不会走远,你怎么敢把我一个人扔下?”
李成森板着一张脸,漠然的起身,扭身就走。
她赶紧跟上:“我也是害怕嘛,刚才有一只猫嗖的一下蹿了上来,险些抓花了我的脸。我长得这么可爱,若是被抓花了脸,那可怎么是好?”
李成森不冷不热的说:“简单呀,我被陛下直接打死。您手上多一条口子,我脖子上就多一个碗大的疤。”
“原来你还会阴阳怪气的说话。”郭月瞧着他的耳朵有些红,脸颊也有些红:“你该不会是不胜酒力吧?”
做出来发现个意外之喜,就是此人不胜酒力,喝醉酒之后格外有趣。
他不耐烦了,像赶苍蝇一样一样的挥了挥手:“你可真啰嗦,问题还多,公主不是要高高在上的吗?”
郭月说:“我这不是高高在上的问你吗?既然知道我是公主,那就回答呀,你跟我父皇也这么放肆吗?”
李成森忽然停住脚步,用那双眼睛刻薄的将人打量一番:“你父皇可不想嫁给我。”
公主殿下呆愣在那儿好半天,脸忽而一红,继而赶紧追上走远的人,嚷嚷道:“你这是找死。”
李成森将人带到了一个租马车的地方,表示叫人乘坐马车回宫门口。
郭月飞快摇头:“不行不行,若是我一个人回去路上遇见坏人怎么办?”
他讥笑一声:“拿你的头衔压死他。”
公主殿下有些挂不住脸:“你不觉得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