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饺自回府开始就在听若水的训斥。
“为什么你怀孕了不同我说,为什么擅自主张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宣扬出去,你知不知道可能带来的后果?又不知道一个没出世的孩子有多脆弱。”
若水平日里不说话都要咳嗽两声,说了这么长一段的话,更是咳得撕心裂肺,趴在设几上几乎不能动,胸口不断起伏,背脊瘦弱,病得十分严重。
她自入秋起便开始生病,一直都不见好转,几碗汤药灌下去人瘦得厉害,病情却未见好转。
饺饺站在一边听训,看着人那副样子心中不忍,小声的说:“我知道没出世的孩子有多脆弱。”
若水蓦然想到了那个不足一月就没了的孩子,她抬起头来,眼中略带歉意又含着愤怒:“饺饺,并非我戳你伤疤,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情况不容乐观。你不跟我商量,擅作主张,越贵妃绝不会准你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一动手又是一堆的麻烦事。如有疏漏,你自己也会抱憾终生的。”
饺饺心虚道:“我是被她激的,脑袋一热就说了。然后皇帝应该也不会召见我,我就乖乖在家养胎吧。”
若水盯着她要一个承诺:“下一次如果再发生什么事情,你跟我做一番商议,听我的行不行?”
饺饺低着头,拽着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在手中把玩来把玩去,并不说话。
无声的抗议在饺饺身上很常见,她用来抗议巽玉太能折腾“今儿个不吃这个,明个不吃那个,水温度不行的时候等等事宜上”经常用。
“我以为这种时候你我之间是最信任的,我难道会害你不成?”若水的心有些凉。
饺饺搓着玉佩说:“我只是觉得你太着急了。”
若水面露疑惑:“什么?”她的秀眉微微一蹙:“你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
饺饺摇了摇头:“巽玉还没死,他就快醒过来,上有陛下撑着,即便是有些问题也会有人帮着解决,你为何一直心惊胆战?”
若水一时竟答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看似粗矿的魏饺饺居然如此心细,就连影子都没察觉到的问题,她居然直接戳破。
“我只是会紧张。”她辩驳道:“王爷将你托付于我,那便是我的责任,我怕我不能履行好责任。”
或许有这个意思吧,但难以取信。
“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凡是你们定就好,但有些事情我想自己拿主意。”魏饺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她还是个稀里糊涂的笨蛋时,决定的事就不容任何人质疑,到了现在也是一样。甭管事情是对是错,只要她认准了,那就是一门。
若水说她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并没有说错。
“饺饺,别不信我,我不会害你。”
“你当然不会害我,但你也摸不准会不会害了我。”饺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饺饺的眼睛很黑,黑白分明,当她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散发着幽幽的暗光,让人不禁背后一凉。
若水没想到自己的心事都被戳破,情急之下又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整个人随时都会散架一般。饺饺给她倒了杯水,润了润喉。
她喝过水后抓住了饺饺的手腕,眼神透着焦急:“承认我有私心,但我从未想过害你。你说我拿不准,实则是我受不得半点失败。”
“你说的你做的我全都不过问,同样的,我的选择你也别过问了。”饺饺狠了狠心,兽类一样敏锐的直觉一直都是生存于世,行走的资本。她觉得若水有些不对劲,但不相信对方会害自己。思来想去,话便这么说了。
若水用蚕丝帕子捂住嘴,又是猛烈的一阵咳嗽,她的脑袋有些晕,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既然事到如今,我索性便和你说实话。”
“王妃,若水姑娘,公主……”婢女匆匆忙忙进来,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怒喝。
“滚出去,谁也不见。”一声怒喝出自于若水之口,像一只愤怒的雄狮。
婢子被呵斥得一个激灵,不敢再说话匆匆退下。
饺饺虽然想见阿月,但瞧着若水的样子完全不敢开口,想着日后再去与郭月好好说说话吧。
“府内外的事情,我和影子各承担一部分,影子负责暗杀,保护。我则负责与各个人联络,手上有梁王殿下的印章。可以说能代表梁王殿下。”若水说着说着脸色铁青,攥紧了手心,几乎掐出血来,她的神色难看到了极致:“有人偷用了我的印章。”
“谁?”饺饺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问完这句话,心里也有一个念头。
若水是个谨慎的人,印章这样贵重的东西一向是随身佩戴,除非亲近人绝不可能偷拿到用。
若水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从睫毛上滑落下来:“我一向自负,生意看不上谁,没想到挑挑拣拣,最后就遇见了一个心怀叵测之人,亏我还一直拿他当救命恩人看待。”
“林思。”饺饺听着说过,他失去记忆生在山上,在鸿鹄镇那场大变上救了若水,落难之时产生的感情比旁的更加让人动容,若水便嫁予他,本以为能够萧瑟和鸣,谁曾想居然遇到了一个骗子,而且这是个不怀好意的骗子。
“他偷偷的用了我的印章,我是过后才发现的,等着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此人人去楼空,我不知道他用印章都做了些什么,凉州发生变故,我怕坏了。”若水哽咽的泣不成声,“都是我识人不明,待王爷醒后我自会请罪。”
饺饺回忆起皇帝同她说的,皇帝也安排了人在凉州兴起变故,并非是冬至,那么冬至的变动是不是因为这枚印章所导致的?
她握紧了拳头:“会不会发生战争?”
若水的眼眸幽深,停止了哭泣:“我心里有个猜测,但眼下无法同你说,即便是产生战争,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让突厥人肆无忌惮的在咱们的土地上放肆。”
突厥已经被打残打怕了,不成气候。
饺饺的神色黯然:“那这枚印章会不会用来伪造什么信件,然后成为梁王通敌卖国的证据?”
若水也害怕这个,眉头紧锁,嘴唇微颤:“陛下那般信任王爷,我也会入宫陈情。”
“但你不能现在去和陛下说,若是你说了,陛下大怒之下可能会治你的罪。”饺饺的心思千回百转:“只能等巽玉醒了再说。”
话说至此,已经说尽。
两人两对无言,气氛沉闷,皆陷入忧虑当中。
便在此时,丫鬟怯怯的敲门,声音传了进来:“王妃娘娘,若水姑娘,李成森李大人求见,公主和越家的三公子也都在。”
饺饺没想到这帮人没有离去,反而又派人通禀了一声,她心思正乱,便开口道:“都带到花厅里去吧。”
若水有些紧张的说:“眼下你是一个人都不能透露。”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一旦传出去,若水死罪难逃。
饺饺推门而出,直奔花厅,刚刚落座,那边人已经引了进来。
大公主郭月走在最前面,一进门便阴阳怪气道:“你现在可是了不得了,想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我堂堂公主之尊亲临至此,你居然也要推辞拿乔,竟然让我接了李成森的光。”
饺饺满脸疑惑:“让你跟李成森一起在门外等着,你不是会更高兴吗?”
郭月的脸一瞬间就红了起来,火烧火燎,婢女端上茶,她接过来喝了一口,装模作样的点评:“茶一般般。”
然后便将先前那句话差了过去。
越燕恕之前就觉得公主和李成森之间有些不对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