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凌建功抬起头看向好友,脸色变了又变,“我,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
他一字一顿,仔细地向张英贤确认着。
“是的啊!你的生辰八字,是你娘生前告诉过我的。”张英贤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想用自己药箱中的银针扎死凌建功,“我为兰洗月诊断出失心散之后,就知道你们肯定有缘,想不到你竟然错失这么好的机会!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说兰洗月有多美,如今竟然舍得拱手让给自己的兄弟?”
凌建功如遭雷击,本已决意退出的心开始动摇,某种被浇熄的火焰再次点燃,回过神来,画纸上已经被停顿的狼毫晕出巨大的墨点。
“成个亲而已,竟然要搞这么多形式?”
看着眼前七八个人围着她团团转,就为了打扮她一人,兰洗月不由地咂舌感叹起来!
“这是一生一次的大事,怎么能不重视呢?”高仪琳亲自为女儿披上嫁衣,把她按到铜镜前,让她瞧见自己的模样。
镜中人凤冠霞帔,明眸皓齿,娇艳动人,过于精致的妆容令她几乎认不出这个姑娘就是自己。兰洗月觉得,这大概是她这一生中最端庄婉约的时刻了。
“一生一次的大事吗?”
她喃喃重复道,心中十分迷茫。对这门亲事,她没有任何的期待,完全是为了失心散,还有很多赌气的成分。
凌建功居然敢嘲讽她嫁不出去?她就要嫁人给他看看!只要她一成亲,凌建功就没有任何理由在她身边管束她了。
不过,她要嫁的人是他的二弟,那么她还是会经常遇见他了?到时候,她已经身为人妇,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更不能欺负弟弟的妻子,她就可以慢慢“报复”。这么想一想,她还有一点小激动呢。
“时辰到了。”
兰洗月摇了摇头,凤冠上的流苏也随之摇晃纷飞。
她该醒一醒了,在大婚的当天,她竟然还在想着那个死面瘫?
她试图将那张脸从自己脑中甩出去,这时高仪琳扶住了她晃动的脑袋。
“晃什么呢?”高仪琳看着女儿的怪异行为哭笑不得,“时辰到了,新郎已经来了,该出门迎接啦。”
兰洗月晕头转向地被盖上了正红色的喜帕,一瞬间眼前一片暗红,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自己被搀扶着小步往外走去。
娘亲的叮嘱在耳边响起:“出了这道门,你面对的不仅是你的夫君,还有全京城的官员百姓,千万不能失了礼数,让人说闲话,给你母老虎的传说上又添油加醋一笔呀。”
“知道了知道了。”兰洗月胡乱点着头,差点把喜帕点掉下来。
“新娘子出来了!”
跨过门槛,她听到了众多前来祝贺和看热闹的人的声音,还有鞭炮声、欢呼声,热闹非凡。
人群中,另一个被簇拥的人向她步步走来,她从喜帕的下方缝隙,看到一双崭新的黑靴站到自己面前。
“咦——”
从身边搀扶着她的人们的反应中,她感到了某些异样,下一刻,一个熟悉的低哑嗓音传入她的耳中!
“把你的手给我。”
兰洗月震惊地掀掉自己头上碍事的喜帕!力道大得差点将喜帕扔出去!
“怎么是你?”
她瞪着眼前身穿正红新郎礼服、胸前系着可笑的大红花的凌建功,一脸的不敢相信!
“凌立业呢?”
她掀掉喜帕的同时,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
古往今来,还没有一个新娘,敢破坏规矩,在进入洞房之前就自己掀掉喜帕!
更让人惊讶的是,传说中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女将军,竟然是这么一个纤细娇小、明媚可人的年轻姑娘!
人们沸腾了!
一时间,惊叹声、赞赏声和起哄声不绝于耳,而她面前的凌建功却异常冷静。
就在不久前,凌建功找到正在为大婚做准备的二弟,一拳将他揍晕在地,并扒掉了他的新郎礼服,自己取而代之,作为大婚的新郎来到了兰府。
“他还在贪狼山睡觉。”
凌建功俯视着气得脸颊红红的她,将自己的罪行轻描淡写地隐藏起来。
“不用指望他出现了,你只能选择与我成亲。”
说着,他抓住她的手腕,打算将她带走!
他霸道无理的话,使她愤然反抗,她用力甩开他的手,高声反驳道:“与你成亲?怎么可能?”她抬起下巴,高傲得像一只天鹅,“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
面对她在众人面前的挑衅,那双黑眸燃烧起炙热的怒火,兰洗月万万想不到,凌建功会突然一躬身,长臂圈住她的双腿,将她整个人都扛了起来!
“你做什么?”身体一腾空,她惊叫起来,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放我下来!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将军的拳落在他强壮的肩上,他面色不改,仿佛根本不会痛一般,径自对高仪琳说道:“眼下这个情况,还是立刻在兰府拜堂吧,看来将军也不愿跟我回去。”
“我才不要和你拜堂!”她剧烈地挣扎起来,甚至暗中运气,准备用武力偷袭!
凌建功高举大掌,对她的小屁股拍下清脆的一掌!
“凌建功——!”她羞愤不已地尖叫起来,这个男人,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她堂堂荡寇将军的屁股?!
他的回应是再次落下一掌。
全京城的吃瓜群众,都无比震撼地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要知道荡寇将军强悍无比,连男人都打不过她,在战场上如鬼魅一般,杀人如麻,而凌建功,居然敢将名震天下的母老虎扛在肩上,还痛扁了她的小屁股!这是何等的胆大!又是何等的强势!
向来低调的凌建功,在一夜之间轰动全城。
他扛着尖叫不已的兰洗月,走进大堂,一把她放在地上便示意直接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兰洗月抵死不从,僵着脖子如不愿受降的烈士一样,凌建功见状伸过大手,强行按下她的脑袋,逼着她弯腰俯首,硬是押着她拜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