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回转过身欣赏着她纠结的表情。
“不够温柔。”他挑剔道,“像是在叫仇人的名字。”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怒气,龇牙露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柔声唤道:“夫君。”
凌建功点点头,表示满意,不再折磨她,终于出门为她拿衣服去了。
“啊啊啊啊啊——”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兰洗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放声尖叫!
这真是太羞耻、太羞耻了!她捶打着枕头,把枕头想象成凌建功,奋力痛扁、爆捶!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是找到了新的报复方式,来折磨她吗?
向来热爱直来直往、刀剑相向的兰将军,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凌建功的心思。
堂堂一个皇上最得力的心腹助手、銮影卫的总指挥大人,竟然会闲到这种程度,要与她斗到天长地久、不死不休?
如果不是为了折磨她,那他又为什么抢亲,为什么告诉她自己不为人知的经历,为什么这样大力“解毒”,为什么,想听她叫“夫君”?
难道他的心里,真的是在意她的?
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在校场上比试的时候,他侵入她筋脉的气息并不是什么邪门的功夫,而是身中失心散的她身体极为冰寒,运功的时候自己在汲取纯阳之人的真气。
兰洗月突然有一点莫名的兴奋!
凌建功没有存心用卑鄙的手段欺负她,而是真的在意她,那么她就找到了他新的弱点,想到这里,她的心间好像涌上了一丝甜意。
他喜欢她?
脚步声响起,她一个激灵,忘却了身上的疼痛,跳下床叉腰站在地上,兴冲冲地大喝一声:“死面瘫!你喜不喜欢我?”
脚步声一顿,凌建功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
“快说!”她急切地催促着,“喜不喜欢?”
衣服兜头盖在了她的脸上,他冷静地说了两个字:“吃饭。”
什么嘛!她好失望,扯下头上的一堆衣服,胡乱地穿着,看见他仓皇离去的背影。那宽肩窄腰,正是不久前她拥抱过的熟悉轮廓,她甚至还能想起,他是用什么样的姿势——
甩了甩头,她将奇怪的画面强行甩出大脑,她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那个色鬼投胎的家伙传染了,也变得满脑子奇怪念头了?
兰洗月穿好衣服,给自己梳了个辫子,确定领口没有泄露一点残留的红印后,才大胆地走到门边,一边推门,一边说:“饿死了、饿死了,中午吃什么?”
她本以为会看见守在门外的凌建功,没想到迎面扑来另有其人!
“大姐!”兰旭日飞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感激涕零地说道,“你做得好!感谢大姐给了我一条财路!”他果然下对了注!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他在看到凌建功走出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发了!
姐夫真是——好体力!
“你哪根筋又出问题了?”兰洗月不解地低头,看着神经兮兮的弟弟,“你在说什么鬼玩艺?凌建功在哪里?”
兰旭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来,她果断放弃,不再询问弟弟,拨开他的胳膊大步朝厨房走去。
她在厨房遇上了娘亲,高仪琳打量着有所变化的女儿,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仿佛早就恭候多时一般,拿出了各种食物填饱兰洗月的肚子。
兰洗月狼吞虎咽着,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饿过!死面瘫也太害人了,居然能折腾那么久,把她仅剩的可怜的力量都给榨干了!
“娘,凌建功人呢?”她是吃饱了,有力气算账了,可是死面瘫消失得无影无踪,岂不是让她无从下手!
他吃饭了没?兰洗月突然想起,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好像就没有吃过东西。她有一点担心,就算他体力再好,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剧烈运动”,也应该消耗殆尽了。
高仪琳把女儿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心下早已了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他向你爹和我请了安,然后就匆匆出门去了。”
“出门做什么?”新婚第二天,他竟然不陪夫人,还敢一个人出门?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难道,就因为她的一句“喜不喜欢”,他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他没有说。”高仪琳瞧见女儿失望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看样子是要进宫。”
进宫?噢!也对,作为銮影卫总指挥使,皇上暗中的势力,必然要经常被传信召见。
兰洗月这才想起来,与自个儿成亲的夫君,是个神秘的大忙人。听他昨晚在屋檐上的描述,他大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奔波,为各种秘密任务操劳,这段时间他仿佛闲得发慌天天在她面前阴魂不散,是因为这次他的任务是做她的护卫。
他这个护卫也太过尽职尽责了!都保护到她的床上来了!
难道皇上看不下去了,要把他叫到宫里约谈,又或是见他完成得太好,还“超额”完成任务,所以要指派新的任务给他?
如果有新的任务,那凌建功岂不是要出远门,很久很久不回家?
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兰洗月瞪大眼睛,十分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不行,她总是被他欺负,还没有扳回一城,更还没有要到那个“喜不喜欢”的回答!
更何况,万一他的新任务,是保护另一个女人,要每天像跟着她一样跟在别人身后,而那个女人比她温柔、比她惹人怜惜,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像被猫儿的爪子挠着一样难受,变得又怒又急。
这时的兰洗月,大惊失色地发现,自己不仅舍不得凌建功离开,还见不得别的女人靠近他,连想一下都会痛苦万分。
完蛋了!在问出他是否在意她的答案之前,她自己竟然率先沦陷。
回过头来扪心自问,早在凌建功寸步不离地护卫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形成依赖。当她穿上嫁衣,面对铜镜的那一刻,迷茫的内心也曾出现过他的身影,当他真的以强势的姿态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无法忽视自己心中被可以掩藏的雀跃。
她为他的到来而欣喜!如果她真的讨厌他,哪怕他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与他成亲。经过昨夜的坦诚交谈与“解毒”,她终于得以走进他的世界,也彻底出不来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在意他,在意到现在就想见到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