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凌建功扶着兰洗月，平静地回答道。

    “师兄？”夏燕儿竖起耳朵，听出凌建功的声音，急切地问。

    “我不再是你师兄了。”凌建功冷漠地指正夏燕儿的称呼，“从你把剑尖指向我妻子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断绝了师兄妹的关系。”

    “师兄，你是在吓唬我吗？”夏燕儿完全不敢相信，只当凌建功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就断绝关系了？”

    凌建功没有说话，站得离她很远，摆明了自己与妻子站在同一边。玉承风则是旁观着他们的对话，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被师兄抛弃，夏燕儿不甘心地站起来，试图寻找凌建功的位置：“是不是因为我犯了错误？我——我只是——”她停顿了一下，感到十分悲伤，“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小时候不管我怎么恶作剧，师兄都能原谅我，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生气呢？”

    这是什么话？凭什么要别人包容她的所作所为？兰洗月听了心头火起，思想清奇的言论夏燕儿已经发表过好几次了，她真的怀疑夏燕儿是真的淳朴到什么都不懂，还是从根本上就品质恶劣？

    兰洗月张口想说些什么，凌建功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上前。

    夏燕儿的脑子却还没有转过弯来：“我这么在意师兄，只求留在师兄身边，为什么师兄不待见我呢？”

    “你对我足够尊重吗？”凌建功淡淡地说，面对一副惨状的夏燕儿并不为所动，“你口口声声说在意我，却伤我妻儿，重伤平察王子，等于是毁我家庭和前程。我可以容忍你对我恶作剧，但是如果波及到我的家人和国家利益，我决不会原谅。”

    最后这一句掷地有声，在山洞密室中回荡，使夏燕儿当场怔住，明显是被他强硬的态度震慑到了。

    “我不是故意伤害她的……”夏燕儿颤抖地说，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想到自己的经历，太难过了，才会——”

    兰洗月本就是急性子，夏燕儿这样搬弄是非，在那里卖惨，好像他们怎么亏待她了似的，更何况玉承风还在旁边听着，她实在无法忍受，从凌建功的手中挣脱出去，指出夏燕儿的荒谬说法。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怜，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产生多恶劣的影响？”兰洗月愤而倾吐心中的怒火，“你以为这只是恶作剧的程度吗？你只在乎你自己，你觉得整个天下都得围着你转吧？我们不帮你，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夏燕儿先是被骂得一愣，分辨出是兰洗月的声音之后，立刻就炸了：“你也来了？看来你好得很，一点也没有受伤，还能来看我笑话！”

    她朝着兰洗月的方向扑过来，布满脏污的手勾起两指直逼对方面门，想要加害于兰洗月。

    “我不要你帮我，我只要你变得和我一样，又瞎又丑！”

    兰洗月目光一凛，夏燕儿竟然死心不改，毫不听劝，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试图对她出手，简直是无药可救！

    夏燕儿心中恨极了，恨到在混沌的黑暗中也能找到兰洗月的位置。夏燕儿想毁掉那女人的双眼，让她无法再用那双透着无边正义的眼睛鄙视地看着自己，也想让她失去师兄的爱怜。

    兰洗月准备好了，可是凌建功不会让她迎战，将她像护小鸡一样护在自己怀中，大手一伸，就要将失心疯的夏燕儿制住。

    可是有人比凌建功更快。

    一道明紫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身前，兰洗月只看到那妖异的裙摆一扫，夏燕儿已然趴在了地上。

    “胡闹！”

    玉承风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浮现出怒意，美貌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师傅？”夏燕儿匍匐在地上，抬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我不知道师傅来了——师傅也不为我说话吗？”

    “为你说什么话？”玉承风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地上的夏燕儿，对这个弟子失望透顶，“我有脸说吗？你死不认错，还想拉别人垫背？”

    夏燕儿不敢相信师傅也这样斥责她，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心中更加不服，她撑着胳膊爬起来，为自己伸冤道：“她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那个平察人自己要跳出来挨那一剑，我有什么办法？可怜的是我！我瞎了！明明应该是她！我要她的眼珠，有什么错？”

    “啪！”

    一个耳光扇在夏燕儿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把夏燕儿打得又跌在了地上。

    出手的不是被骂的兰洗月，而是玉承风。

    “你给我乖乖待着，不准对兰洗月下手。”玉承风呵斥道，声音中都是愤愤的，“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孙女，怎么能任你胡来？”

    玉承风到现在也没有成家，对凌建功的女儿十分看重，宝贝到要当作自己孙女的程度。

    又提起这个话题，兰洗月感到一阵羞耻，凌建功却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你这是占我便宜。”师傅这样为老不尊，他可不想有一个热衷于穿女装的老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玉承风自顾自地盘算着，“冲着孙女，你爹我当定了。”

    凌建功黑着脸，看着倒在地上的夏燕儿，提醒道：“夏燕儿被你打晕了，现在怎么办？”看来师傅是真的怒了，对女弟子下手这么重，这还是凌建功头一回见到。

    “晕了也不要紧，我已经查看过她的眼睛了。把清泫剑给我。”玉承风把手摊开，向他们示意道。

    凌建功依言递上清泫剑，玉承风握住剑柄，轻巧地一拉，就将沉重的清泫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身为清泫剑的铸造人，他使用得十分轻车熟路。

    只见他把夏燕儿扶起来，让她靠坐在墙上，随后手执清泫剑，在夏燕儿的手上一划。

    “这——”兰洗月惊叫起来，她眼睁睁地看着夏燕儿血流如注，完全不明白玉承风要做什么。

    紧接着，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

    夏燕儿的鲜血流在剑身上，在一瞬间褪色，化浊为清，仿佛泪珠一般从清泫剑上洒落。

    清泫剑上的龙纹隐隐发光，似有低吟之声在耳边环绕。

    剑灵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