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龙胥微笑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温和儒雅,“怎么,很惊讶?难道是太感动了?”
“感动?”兰洗月嗤了一声,目光直视着他,“我刚入狱,王爷就闻讯赶来看我,我‘感动’到都无颜面对了。”
“难道不是吗?”龙胥站在原地,打量着落魄的她,“比起你那个一听说你有难,就写下休书的夫君,本王不是更仁至义尽吗?”
“安平王,请你不要把我当做傻子。”兰洗月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点破真相,“你的样子不像是来探望老友,而是有备而来。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龙胥叹了一口气,说道:“把话说得那么绝情,就没意思了。”
他向前迈近一步,缓缓地问道:“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本王给你带了膳食和日用品来。”
说罢龙胥一挥手,示意门外的什么人走进来。
“九儿,把东西带过来吧。”
只见来者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孩子,拎着一个对自己来说过大的大篮子,走进来,稳稳地放在地上,用小手掀开遮盖布,为她展示起来:“这是更换的衣服,这是被子,这是膳食,还是热的,今天就要吃完,不然会坏的……”
兰洗月看着那孩子,瞳孔骤然紧缩,猛然抬起头,看向龙胥的眼神中满是怒意,不敢相信地问道:“这孩子,为什么会跟在你手下?”
面对她的质问,龙胥淡然地回答道:“杨九儿是本王府上家丁杨硕的儿子,本来就跟在府里做些后勤,这孩子聪慧机灵,四肢勤快,是个可用之才。”
兰洗月恍然道:“你是说,这孩子是你的人?”
龙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默认了这个事实。
她感到不可思议,非常鄙夷他的行为:“你竟然利用一个年幼的孩子,让他做那么危险的事,用来引我上钩?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难怪、难怪那一日,她失心散发作的时候,这么巧遇上那孩子挂在悬崖上,又这么巧遇上龙胥,原来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安排好了这一场戏,就是为了引她入局。
她被失心散折磨得死去活来,龙胥假意无微不至地照料她,想获取她的信任,还将凌建功的喜帖拿给她看,让他们夫妻二人互相猜疑——
等等,喜帖?
兰洗月的回忆停在了那一刻,龙胥拿出喜帖放在她眼前,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的字迹,每一个都与凌建功所写一模一样,连红双喜剪纸上的细节都一并包括到了,使她信以为真,以为凌建功真的在滇南纳妾了。
那张喜帖,与现在的通敌书信,不是一模一样的手法吗?
“是你做的?”兰洗月只感到一阵热火冲上心头,怒不可遏地冲上前,揪住龙胥的衣领,目光凌厉地喝道,“你用了什么手法,伪造出我的书信?”
一般来说,每一个字的笔锋都是有差距的,纵是模仿技艺再高超的书法大师,也无法复制出两个完全一样的字来。她一定要知道,龙胥究竟用了什么歪门邪道,让她写出的字变成一封通敌叛国的密函?
龙胥被她揪着衣领,脸上全然没有心虚畏缩地神色,他凑近了她因愤怒而泛红的脸庞,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那封信的确是你的字,但却是一个字一个字拼凑的,并且经过了秘密处理,除非有特殊的方法,否则它们无法重新分离剥落。”
兰洗月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的意思是,你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但是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怎么拆穿真相,而你也是不会把方法告诉我的,是不是?”
嚣张,恶人真的太嚣张了,他竟然站在她面前,就这么大方地承认,假证就是他伪造的,可是她却无可奈何,任她怎么气急败坏,也只能给人家看了笑话。
身陷囹圄的她,竟然无法自保,无法自证清白!
“你竟然这样陷我于不义!”兰洗月气得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出掌,将这个没有武功的人当场扼杀,“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将你从顾聚华的脚下救出来的时候了?”
那一日他还是一个落魄的贵族,皇上不重视他,没有人看得起他,连顾聚华都能踩他一脚,是她路见不平,出手相救,他还千恩万谢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本王记得。”龙胥俯视着她,平静地说,“本王还记得,你不喜欢看本王穿奢华庸俗的服饰,所以从那以后,本王都一直穿着初见你时的这一袭青衫。”
兰洗月皱起眉头,目光变得疑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你是本王第一眼就看中的女子。”
他反手握住她抓在他衣领上的手,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俯下脸,看得她心中一阵别扭。
“本王没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命,想要的东西,全都靠自己一步步,亲手去争取。”他的目光望进她的眼睛里,意有所指道,“本王想要你,就算你已经嫁人,本王也不会停止争夺。”
兰洗月有点明白了,震惊地回望向他:“你不会想告诉我,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为了得到我而搞出来的?”
开什么玩笑!她什么时候变成了那种任人争抢的薄命红颜,在男子的权欲争斗中,就这样成为可怜的牺牲品?
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她是能杀敌百万的荡寇将军!龙胥的行为和这一番话,成功地激怒了她,引起了她的反感!
“没错。”龙胥坦荡地回答道,“你失心散发作的那一回,是本王故意设下的局,要让你和凌建功心生间隙,可是你逃掉了。”
兰洗月正怒火中烧,没想到他还有下文。
“本王还曾指使夏燕儿与你比试,勾动你体内残存的失心散,本王带着解药前来的时候,却见到她搞砸了,你一点事也没有,反倒是那个平察人被重伤。”
兰洗月错愕地看着他,不敢想象这个男人究竟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阴谋手段!
提起这件事,龙胥的目光变得阴鸷深沉:“你知道本王看见你抱着也穆祜·自成的时候,心中有多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