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建功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尽量用冷静的方式与她交流。
“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她暂时停止了哭泣,眨着眼睛问他,“你不是皇上派来的吗?”
他被这句话噎住,沉默了一会儿,只能如实回答:“是。”
他果然还是欺骗了她!她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还撑着圆鼓鼓的肚子,看起来甚是可怜。
他被她搞得快疯了!
“我一开始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接近你,可是后来不是了啊。”凌建功无奈地说,对这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好声哄着,“你想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随便和女人成亲?就算是为了任务,我也不会同意。”
兰洗月哭得听不进去,她在意的不是娶不娶,而是爱不爱,而凌建功到现在也没有说那句话给她听。
军中开始骚动了起来,士兵们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凌建功,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是搞不清状况的傻子。
“连老婆都哄不好,这亲真是白成了。”
“俺都看出问题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还从来没见过兰将军哭成这样!好气啊!”
“说‘我爱你’就好了嘛!很难吗?”
士兵们瞧着这对夫妻之间的争吵,都摇头叹息,不时对凌建功品头论足,发表自己的看法。
夫妻争吵突然被人当成了茶余饭后的好戏看,凌建功心里很不是滋味,脸色铁青,他更喜欢在夜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时候,在亲密的接触中再吐露心事,而不是这样大剌剌地敞在众人面前,还是自己手下的士兵们面前,给人说闲话。
“都很闲吗?”
凌建功的语气不太好,明显还是在情绪中,把看热闹的士兵们喝得一愣。
“现在粮草非常紧张,在援军还没来的情况下,你们这么放松,是想被平察一网打尽吗?”
“……”
士兵们不敢说话了,被主将训斥得灰头土脸,八卦的心情全都打消得一干二净,恢复了先前的紧张状态。
凌建功皱着眉头,对军中的纪律把控很严,在他的手下,不能出现任何一个浑水摸鱼的懒散闲兵,全都是能上第一线奋战的。
“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能有所懈怠。”他严肃地下令道。
“是!”
士兵们接收到命令,立刻原地解散,各自找各自的岗位,该放哨的放哨,该上药的上药秩序井然。
来晚了一步的孙耀祖头上裹着纱布,正端着小板凳乐颠颠地往这里走。
“我来晚了、来晚了!”孙耀祖兴冲冲地说,“我才刚包好头,他们吵到哪一步了——”
孙耀祖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两个兄弟一左一右地架住胳膊,将他直接拎了回去。
孙耀祖一脸茫然,手中还抓着小板凳,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形势不对,别去了。”兄弟们提醒他道,“小心被处罚,打你几十军棍。”
孙耀祖闻言吓得一抖,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吐出抗议,认命地被兄弟们拖走。
看来凌建功管治有方,完全是个严厉的老虎主将了,士兵们在他的命令下,比她原先带的时候还要规矩。
兰洗月抹了一把眼泪,将花脸擦干,看着凌建功,问道:“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情况比较危急,她决定暂时封存自己的问题,先行询问战况如何。
凌建功见她似乎冷静下来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将她带回到营帐中,敲了敲桌上的军事地图,向她分析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关山,位于我国的西北部,距离中原甚远,却离平察国很近,平察族占领了地理位置优势。”
兰洗月看着地图,也皱起了眉,作为多年的将领,看着这个形势,她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军中的粮草,已经很紧张了吗?”
凌建功点了点头,说道:“我带领的军队出关已久,粮草逐渐不足,平察那边派出的是大将瀚吉,率领百万大军前来对战,粮草还绰绰有余,并源源不断地在供给,战况对我军非常不利。”
兰洗月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冷笑了一声说道:“瀚吉?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么?他如今见我不在战场,威风个什么劲?”
几年前,兰洗月与瀚吉曾经交过手,瀚吉是平察的名将,力大无穷,传说能一拳破山,还不一样被她打败了?他都不记得自己输得有多惨,还敢来华朝耀武扬威,用带有倒钩的羽箭射伤她的男人?
兰洗月原先哭得眼泪汪汪的眼睛,逐渐被腥红的嗜血神情所替代,她对战场有着特殊的感情,只要一想到要上阵手刃仇敌,她就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凌建功见到她这副模样,顿时感觉不妙。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看着她摩拳擦掌的模样,皱起眉头,感到不安地问。
他只是与她分析一下战况,她想听,他就讲给她听,她却好像磨刀霍霍地马上就要上战场驰骋一样是怎么回事?
兰洗月龇牙一笑:“我回家一趟,带军队押送粮草过来,作为你们的补给。”
凌建功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这个提议真是糟透了,本来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跑到关山来,他就已经很担心了,没想到她竟然胆子奇大无比,还想要再自己独自一人回去一趟,再带着军队押送粮草过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她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让他怎么办?
“不行。”凌建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的馊主意,“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哪里也不准去。”
“为什么?”兰洗月不解地叫嚣着,挥舞起拳头,“我回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为什么不让我去?”
为什么?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自觉?她竟然问他为什么?
凌建功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气死。
“你觉得你带着肚子里的这个球,能来来回回横跨中原好几次?”他逼近她的脸,咬牙问道,“还是这么危险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