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暖刚进来，又接着拿起包出去。　“要是让其他同事发现我来上班，跟去洗手间似的，一定会觉得我享有特权。”　“什么特权啊，你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都有忙成狗的时候。”　进了电梯，乔玄斜靠在电梯壁上，神色沉闷。　宋安暖问他：“怎么了？你们拿到了独家不高兴？”　乔玄摸索出手机给她看，皱着眉头说：“情节发展一波三折，现在我唯一的感触就是步步错。”　是孟心仪先前发的微博。　宋安暖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疯了吗？是不是太猖狂了？”　乔玄说：“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之前觉得她可能是胆小怕事，但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宋安暖仔细看着，图片里两张年轻的脸，都是笑嫣如花。如果相片是彩色的，定会明艳动人。　“这两个人是李素媛和孟心仪吗？”　乔玄“嗯”了声，伸手拉她躲过急速驶来的电动车，提醒她：“看路。”　出了大厦，不远处就有家咖啡馆。　这个时间人不多，室内温暖安静，轻缓的音乐似流水一般。　宋安暖盯着图片看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乔玄问她；“你对孟心仪诅咒李素媛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宋安暖放下手机：“如果我说了，你可能会觉得我的脑回路有问题。”　乔玄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盯紧她。　“你说，不要紧。”　宋安暖说：“她或许不是在说李素媛，根本就是在说她自己。”　乔玄吃了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咖啡端上来了，宋安暖等服务生离开，压了一口咖啡说：“李素媛的确死了，但是以她被歌颂的程度，灵魂肯定是要上天堂的。比起李素媛，你觉得谁的生活更水深火热？”　乔玄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惊喜，这份欢喜是独看着宋安暖的时候生出来的。　他回答说：“经你这么一说，现在生活最苦难的人应该是孟心仪。人肉搜索，加网络暴力，堪比……人间地狱？”　乔玄蓦然抬眸，在空气中和宋安暖的视线发生碰撞。　宋安暖说：“看照片里两个人的笑容多美好，而且美好的程度不分上下，都很明艳。可是，这么美好的东西却被调成这种悲怆的颜色，只能说明是孟心仪的心境变了，她眼中和心里的世界变得一片死寂。所以，我觉得她发这条微博，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有眼无珠交了李素媛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好友，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觉得她后悔交了李素媛这个朋友？”　宋安暖问乔玄：“听完江北大学师生对李素媛和孟心仪的品评，如果你是孟心仪的话，会有什么感觉？”　先前乔玄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此刻经宋安暖一提点，再想到早晨宋安暖问过他的问题，设身处地的想，孟心仪的感觉应该是既生瑜何生亮吧？　“她各方面都不比李素媛差，从成绩到长相，甚至是发展前景。所有人都说李素媛对孟心仪有多照顾，看似能交到李素媛这样的朋友，是孟心仪的荣幸，现在想来或许不是，也有可能是灾难。”　宋安暖喜欢这种碰撞，原本她的想法也仅是凤毛麟角。但是，和乔玄做思想交换的时候，就很容易开动她的大脑，用她本就敏锐的心思去感受更多别人感知不到，或者被轻易忽略的东西。　她的眼睛又开始发光发亮：“你说的没错，这或许就是孟心仪选这张照片的用意。你看两人对着同一只宠物，笑得一样开怀。谁比谁善良，谁又比谁心思柔软？原本相差无几的两个人，到最后李素媛却比孟心仪高出那么多。只能说明是一个人踩着另外一个人上去了。参照物的理念我们全都懂。所以，李素媛一直以来的善良或者仗义，于孟心仪而言极有可能是种负担。”　正午的阳光照进来了，如同窗棱上开出大朵大朵耀眼的花。映着眼前人的唇红齿白，瑰丽得无与伦比。　宋安暖的声音在乔玄的听力系统中变得忽远忽近，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却也前所未有的专注。　宋安暖见他不说话，她又接着说：“其实听完先前你们在校园中采访的录音，我有些不舒服。既然是物以类聚，又都是高等院校的莘莘学子，智商可见一斑。四年的时光还不足以认清一个人？看明白一件事吗？况且李素媛是何等干脆利落的人，四年的友情还在维系，她比孟心仪好多少？或者说孟心仪又会比她差多少？我倒宁愿相信两个都是好孩子。可是，好孩子涉世不深，不能说没有欠缺。首先就是缺乏自我保护意识，危险关头硬碰硬，看似勇敢，其实是最愚蠢的行径。还有，就是过度自信，致使头脑昏眩，意识不到危机感。年轻女孩子未必不觉得自己的美貌就是筹码，就是资本。所以，不管李素媛是自己想替孟心仪出头，还是孟心仪诱骗她，我猜李素媛的心里绝对有一丝的得意，她自以为刘超群不会伤害她，因为他夸过她漂亮，说过倾慕她的话，李素媛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眼中是不同的。岂不知，禽兽眼中的猎物只有一个共性，那便是可口。”　其实孟心仪一早就对警方说过，当晚是李素媛主动替她去的。只是，没有人肯相信她的话，一致认定她所说的都是托词。　但是，大家忘记了，李妈妈也是整个事件的局外人，她的话未偿不是片面之词。　阳光温暖的跳跃着，乔玄眯着狭长的眼，像只得道成仙的狐狸精。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比起树立一个国民英雄，一昧的赞扬歌颂，甚至鼓励大家纷纷效仿其肝胆相照的侠骨柔肠，敲响警钟才更重要。告诉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这个欲望都市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复杂凶险。不管是自己想要出风头，还是替朋友出头，之前一定要好好修炼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