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知道的,这些人的秉性不会轻易作恶,会这样赶客肯定不是害她,但是这样的处事方式她无法接受。
之前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们宽容,也觉得这样一批食客有可爱的一面,可她始终带着一点隔阂,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郁走影的事横在双方之间。
对于郁走影,冷瑶一开始感触并不多,但每次见面都很深刻,总觉得他浑身都有一种……说好听点是孤高,难听点就是被孤立、绝望、隔阂等包围,很有悲壮的意味。
再加上时烛言语间略有偏向郁走影,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今天的事一下子就火起了。
桃子乖巧地任由她握在手中吚吚呜呜卖萌,大概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慰她,她也不客气,拇指在小家伙圆润的肚子上轻轻摩挲,桃子娇柔抵抗,就像在和手指玩的猫咪,破烂的白色衣服被揉皱。
是时候给桃子多买几件衣服换换了呢,这么小号的果然只能去玩具店找吗,好像有些小裙子看起来很可爱。
正想着,敲门声传来。
冷瑶心脏猛地一跳,猜测着会是谁自己该怎么应对,时烛的声音已经传来。
“开门,我来吃宵夜了。”时烛懒洋洋的声音让她心跳平稳下来。
她倒是很想开玩笑说一句“今天打烊恕不接待”,可现在真没这个心情,连动都不想动。
“桃子,你帮我开个门吧。”
桃子看了一下木门,门自动打开了。
“哟,提前打烊的感觉如何?”时烛还是那副潇洒的旁观者笑容。
“……你看到了?”冷瑶冷不丁问道。
“啊,看到了,一下子被赶出来了,真惨,也好,省得有人和我抢宵夜。”时烛熟练坐到自己的常用座位。
冷瑶又沉默下来逗桃子,没有说话的欲望,倒是让撑着下巴的时烛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她会问自己在外面观看了多久。
难得没有和她养气功夫,时烛像是在自言自语开口:“你不就是想赶走他们,现在如愿了,还不开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连我自己都没想明白。”冷瑶淡漠的面容有点塌下来,在时烛面前她总是不容易伪装。
“呵呵,你慢慢苦恼去吧,我的宵夜好了没。”
“你就只记得你的宵夜吗?”
“必须的,不然我来这干嘛?”
冷瑶叹了口气,抬头看看钟,打烊的时间差不多要过了,站起身。
“行吧,我想那东西大概也够时间了,先做给你吃。”
时烛饶有兴致地笑了:“嗯哼?先?看来你并不打算把那男人拒之门外啊。”
冷瑶一愣,她都没发觉自己的用辞。
之前那一句“别再来了”算是和古武的人彻底决裂,她是打算不再接待任何一个武者了,想必他们也能听出话里的决绝。
郁走影也算是古武者的一员,尽管他被排斥,但就如郁走影所说,他的存在本身就会引来麻烦,可他再来一次就走了,冷瑶下意识没有排除他。
但嘴硬是冷瑶的惯性,她也打算用这个机会来说服自己:“谁说的,武者都一个德行,表面正气凛然实际上都是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感受的存在,什么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我会一视同仁拒绝的。”
正说着,木门传来一声闷响。
“谁?”冷瑶下意识问,对面没了声响。
刚才的并不像敲门声,反倒像什么被砸到门上。
大厅里一阵安静,连时烛都把目光投到门上,嘴上还带着笑意,只是目光中多了份凝重。
“……是那家伙。”他突然说,很是笃定。
“郁走影?”冷瑶惊讶道,她实在搞不懂时烛是怎么隔着门判断的,难道两人的基情已经深厚到光听撞门的力度和角度就能判断?
“咳,就算真是他,我刚才也说过了,我不会——”
“放他进来。”时烛打断了她的话,说着还站了起来,表情已经完全严肃。
冷瑶被他的语气惊到,时烛少有严肃,强硬得像在命令,但她又感觉这并不是在强迫她,而是因为急切。
她也没多想,决定相信时烛走去开门。
木门看起来厚重,但每次打开冷瑶都觉得很轻松,刚开了锁还没拉开,左边的门板缓缓滑动。
郁走影就靠在左边的门板,没有锁的支撑门板就被他挨得往里挪,而他整个人也跟着门板滑动,进入冷瑶眼帘。
“郁走影,你怎么了?受伤了?”冷瑶惊呼。
郁走影紧闭着眼睛,额头冒着冷汗,青筋暴露,看起来很痛苦,不难想象,刚才他是没力气了才一下撞到门板上想喘息几口,却没想打扰冷瑶。
门板动了他就知道冷瑶在开门,尤其是听到她的声音,他用力睁开眼睛,下一刻便看到她冷漠中略带担忧的脸。
“对不起……”他转过身想对她说点什么,不料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知觉。
冷瑶大吃一惊,不过还是毫不犹豫伸手去接住,然后整个人被埋没在他的胸膛里。
头好重,身体好重,像是扛了半头牛,不,小半头牛一样的沉重,要被压死了压死了!
就在冷瑶心中哀嚎自己为什么那么托大用身躯去支撑一头成年男人的时候,泰山压顶的感觉突然消失,身子一轻,郁走影离开了她的搂抱。
不是郁走影醒了,而是时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替她撑起郁走影,顺带抛给她一个极度嫌弃的眼神。
“家里有蛋白粉啊?居然想独扛男人,不自量力。”
不知怎么的被时烛吐槽了冷瑶就必须反驳:“我被吓一跳而已,蓝鳍金枪鱼我都扛过好不好!”
时烛呵呵冷笑,接过郁走影直接往里走。
“喂啊!你干嘛直接把他扛进来啊,我说过了我……喂!”
叫也没用,时烛已经直接让郁走影趴倒在柜台上,粗暴一扔,连姿势都不帮摆正就坐回自己位置。
眼看着郁走影快要滑到地上,冷瑶急忙往门外张望了一下,再看看地上有没有血迹,都没问题才快速关门然后跑过去把他扶正趴好。
“时烛你干嘛!”
“怎么,大姐头你居然是那种看到门口快要有人死了也不救的冷漠女人啊?”时烛凉凉嘲讽,开始为自己泡茶。
“别再叫这个称呼了!都是你教坏他们!”冷瑶气愤得涨红了脸,她一直没办法适应这个称呼。
“话说他这是怎么了,累晕了?”
不怪冷瑶如此猜测,因为和上次不同,这次郁走影没有流血,她自然也不会想到受伤,然而时烛和她恰好相反。
“他不是累,是受伤了,而且很严重,我看离死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