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站在门外，都有些不好意思叫门。　最后还是俩小孩子嫌外面冷，上去敲了门。　开门的是甘大妈，见是丁平娘家人，出门，反手将门一带，张开双手就驱赶。　“快走，快走，不要脸的，还敢找到这儿来。”　四个大人脸上讪讪，倒退着走。　两个小的一脸懵懂，这个胖大婶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凶。　都退出地坪到路上了，不想放弃的小舅妈上前，亲热地抱住甘大妈的手臂，开始求人。　“甘嫂子，求你了，让这两个孩子见见姑妈，要过年了，他们想给姑妈送点礼物。”　甘大妈看了看俩孩子，一下没了主意。　这大人是讨厌，可孩子们没错啊，见或不见，还得李慧自已拿主意。　她转身进屋去了。　六个人在外，望着甘家那扇门，焦急地等着。　门开了！　出来的却还是甘大妈，没有丁平和李慧。　四人正失望时，甘大妈已到他们跟前，说：“跟我来吧。”　“好，好，谢谢嫂子，嫂子大善人。”小舅妈说，其余几个附和着。　让人失望的是，甘大妈没带他们回她家，而是去了隔壁的一户人家。　敲开门，甘大妈和那位邻居耳语了几句，就请他们进去了。　刚进屋，还没落坐，李慧就尾随着来了。　她的眼光扫过来，四个大人集体尴尬了一下。　小舅妈反应快，忙上前推两个小的。　两个小的才不知道大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表姐，自然就开心地跑了过来。　“慧姐姐，慧姐姐……”俩人欢快地喊。　李慧一手挽过一个，笑着将手放在他们肩头。　小舅妈见状忙上前，“小慧，就知道你是疼两个表弟的……”　说着就要上来拉李慧的手。　李慧揽着两个表弟的肩，后退了几步，说：“别过来。”　“好，好，你别退，我们坐那边去。”说着看向墙边。　咦，刚才明明见那有一排椅子的呢，难道看错了。　没良心的家伙，还想坐下，没门，甘大妈瘪着嘴想，要不是刚才李慧有叮嘱，她这会只想把他们骂走。　哼，让你们进来都是污了我的地，还想坐，美得你。邻居四婶和甘大妈排排站着，同样瘪着嘴。　还好刚才她们俩动作快，麻利地把椅子收里屋去了。　见四个大人都在二米开外的地方站好了，李慧低头看了看两个表弟，开始说话。　“我今天见你们，纯粹是为了我这两个表弟。”　两个舅妈立即露出喜色，只要她肯管小的，得了钱还不是她们的。　“你们也不要误解，以为我管他们就是要给他们钱，”李慧顿了顿说，“我不会这么害他们的。”　“不，不是害他们。”条件反射地，小舅妈满脸堆笑，冲李慧摆着双手。　李慧平时也不是个能言善辩的，这会被人一打岔，满脑子要表达的东西，一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又急又气干瞪眼的李慧，倒是吓得小舅妈不敢再说话了。　“你，你们——”李慧指了指对面的四位亲人。　“你们可知道，被人捅一刀很痛，如果被爱着的至亲捅一刀，不只是身体痛，心更痛知道吗？心痛着痛着人就能死去的……”　说到这，想着上一世的妈妈，李慧泪如雨下。　“…小舅妈，你不是很能干吗？管得我小舅服服帖帖的，算计起我妈和外婆来，精明极了，可是，你的能干怎么不能像我妈一样，用在赚钱养家上？而是只知道靠别人。”　“…当你们接受我妈的资助时，你们可想过，我妈的钱从哪来的？难道是大风刮来的？”　“…当你们摇着蒲扇乘凉时，我妈在灯下踩着缝纫机修衣服，当你们中午睡觉时，我妈顶着烈日在外奔波。”　“…即使是这样，能帮到你们，我妈一样很高兴，因为你们是她的亲人，是她爱着的亲人。”　“…可是，你们——”　“…你们都干了什么？”李慧猛地吼了一声，震得几个大人一颤，吓得两小孩跑回妈妈跟前去了。　以前表姐从来不是这样的。　表姐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一会哭一会吼的，好怕怕。　“…为了钱将我妈卖了，现在见我有点钱，又想来做亲戚了是吧？”李慧缓了缓继续说。　“…人活一张皮，不能这么不要脸的，舅舅舅妈们！”　“…以后，我妈如果讨饭，也不敢奢求你们施舍一顿，我妈哪怕富可敌国，你们也别想得到一分一毫。”　“…话已至此，你们一定不想再听我啰嗦。但是，为了两个表弟，我还得说几句。”　“…舅舅们，争点气吧，有手有脚的，虽没什么文化，卖个力气，也能让一家衣食无忧吧，也能给子女们做个榜样吧，好吃懒做的话，子女们可是要看样的哦。”　“…舅妈们，聪明才智要用在该用的地方，帮舅舅出点赚钱的好主意，在家多孝敬一下老人，你怎么对待我外婆，表弟们长大后就怎么对待你，古人说屋檐水滴滴在现窝，可不骗人的。”　见李慧不话说完了，甘大妈和四婶使劲地拍起了手。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大舅恼羞成怒，手指着李慧，大踏步地朝她走过去。　甘大妈和四婶忙跑到李慧身边，一左一右抱着她的两胳膊。　“李慧，你是晚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大舅指着李慧鼻子说。　“谁让你们该教训？！”李慧说，“我哪句说得不对吗？”　“就是欠教训。”甘大妈和四婶身子往大舅那边倾，齐声说。　“要教训也只能是你妈，你叫你妈出来。”大舅大声说。　“我呸，把人欺负成这样，你们还好意思要见她。” 甘大妈和四婶齐声说。　“你们，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她。”李慧也大声说。　甘大妈倾身“呸”一声，紧接着四婶倾身说“不要脸。”　俩人的配合很有节奏感。　大舅还想说什么，被甘大妈和四婶在后推着出了门。　其余的三个大人不想被赶，推着往怀里靠的孩子跟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