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假装生气地瞪了一眼李慧。　“好吧，不瞒你们了，我开心，你们都考这么好，我太开心了，回去有夫人管着不许沾酒，我就把放这办公室一年的酒开了瓶，才喝几口，才喝几口嘛。”马校长像个犯错的父亲对女儿一般，温柔而撒娇地说。　两个状元对望了一眼，这……真的是他们那个严肃的校长吗？　“校长，省电视台的记者来了，要采访这两个状元。”李慧指着面前表情丰富的两状元说。　“啊！在哪？记者在哪？快请他们进来。”校长忙去找水漱口。　宣传自己学校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我让他们在那边等着。”李慧说。　“怎么能怠慢呢？”校长说着就要出门，却被李慧挡住了去路。　“校长别慌，先听我讲。”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李慧一直在叽里呱啦地讲和指导，让仨人对台词、预演一些场景。“好了，可以出发了。”最后她愉快地一拍手，说。　时间仓促，要说的话李慧只能说个大概，让心里没底的仨人都有些不敢出门了。　“刚才您在喝的酒呢？”理科状元对马校长说，“要不拿出来，我们每人喝一口，壮壮胆。”　“好主意。”马校长附和道。　仨人来还真的都喝了口酒才出门。　接下来，高三的同学就见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采访。　第一个采访地点，校长坚持要去学校最破旧的阅览室。　记者问理状元：“你最好的学习方法是什么？”　俩状元齐齐拿出一本书，将封面对着镜头说：“我们最好的学习方法就是擅于总结，这本一中的内部复习资料，是三十五个学霸归纳总结的知识点，我们就是对照这个复习的，效果非常好。”　俩人又翻到前言说，“这儿有我们的名字，我们俩也是这三十五个学霸之一。”　记者又问他们：“你们很喜欢阅览室吗？”　“喜欢，我们喜欢阅读，学校的书都被我们看遍了。”理状元说。　“我喜欢冬天在这看书，寒风一吹，人就特别精神。”文状元说。　记者没问校长，可一旁的校长很自然地走到排排坐的状元后面，一手揽一人的肩头，苦着脸对着镜头说：“学校没钱买书，一点点藏书，根本不够他们读，这窗户也坏了好久了，可是为了让孩子们吃饱饭，收到的捐款都用在伙食上了，没顾上这，哎，让孩子们受苦了。”　阅览室的采访进行了一个小时，仨人不停地插广告。　出来后，校长坚持要让记者了解状元们平时的生活，又带记者们来到了学生洗澡的地方。　理状元说：“不管春夏秋冬，我们都坚持用一桶冷水解决洗澡的事。”　“对，冷水浇头，如醍醐灌顶，能使清凉头不热。”文科状元马上接话，文绉绉地来了句。　“没有热水吗？会不会感冒？”记者问。　“你们看这儿也没水龙头，只能打一桶水洗洗，几分钟不到就完了，想感冒都难，嘿嘿。”文状元笑着说。　这会记者学乖了，直接将镜头对准了校长。　“不瞒你们，早就想换个大点的锅炉了，哎，没钱，那小锅炉烧不了多少水，只能供得了同学们的饮水。”　马校长又是一脸的苦。　去宿舍，仨人还是配合得挺好，不停装可怜。　终于采访完毕，校长恭恭敬敬送记者走，说着好听的话。　回到操场，俩状元直接瘫软在了草地上。　从来没演过戏的他们，这是被李慧赶鸭子上架了。　校长坐在他们俩旁边，看神情，也没好到哪去。　“辛苦你们了。”李慧递给他们每人一瓶水，对俩学霸说：“学弟学妹们会记得你们的。”　“慧慧啊！”校长像个长辈一样，亲热地喊，“我都将这把老脸豁出去了，你说有用不？咱学校能收到捐款不？”　“马校长，一中有您这样的校长，是我们的荣幸，谢谢您！”李慧说着朝他鞠躬。　后面所有的同学照做，集体鞠躬，齐声说：“谢谢校长！”　开心的马校长立刻满血复活，站起来笑着对同学们说：“应该的，应该的。”　……　次日，火车站。　杨乐终于逮到了李慧身旁没跟着一堆人的机会。　他走近母女俩，恭恭敬敬地对着丁平说：“阿姨，我能不能叫李慧到一旁讲几句话？”　丁平对他一笑，看向李慧。　“妈，我一会就回来。”李慧起身。　丁平点点头。　来到墙边人少的地方，俩人相对而立。　杨乐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望着面前的女孩，眼睛一瞬也不瞬。　“再不说话我走了。”李慧说。　“我说……”杨乐生怕李慧走掉，下意识地去拉她的手。　李慧后退两步，将手背到后面，两眼怒视。　“别生气……”杨乐举起双手，表示不会再冒犯。　“有屁快放，我要走了。”李慧毫不客气地说。　“我……我考了很高的分，上清华是肯定没问题的，你还记得你承诺过的事吗？”杨乐问。　“当然记得。”　“真的！”杨乐一下就兴奋了起来，“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了！”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手里没拿清华的录取通知书。”李慧狡黠一笑。　她激励他考清华，就是不想让他出现在盛海大学，这样，他就不会和自己的闺蜜叶晚秋相遇。　至于兑现承诺，呵呵，到时一个在盛海一个在燕京，碰面很难吧？　如果多年后再碰到，他非要一个理由，那就说“看你不顺眼啰”。　想到这，李慧差点笑出声来。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杨乐，很想生气，很想冲面前的女孩发怒。　可他发现，除了离别的伤心，他别无情绪。　“为什么不告诉我？”杨乐不甘放弃，再问。　“好了别问了，就算我说，也是一句敷衍的话，不是真话，你何必要听？再说了，你也没亏啊，不是谁都能上清华大学的。”　对比于杨乐的伤心，李慧则是一副云淡风轻开心的样子。　“就此别过吧，我要上车了。”　李慧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杨乐一人在候车室，伤心太平洋。　……　采访节目播出后，反响很热烈。　一有消息，马校长就开心地打电话告诉李慧。　书都销出去了，赚了好几千，用来给没钱上学的新生交学费了。　有人捐款修整阅览室。　有人捐书。　有人捐款给浴室装自来水管。　有人捐款改造了锅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