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父母都在帮姐姐带小孩,一家人聚在一起,相互也有些照应。”
“天伦之乐啊。”
梁艾容笑着说。
“天伦之乐对有些人来说是好事,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磨人意志的毒药。”
“这是在说令尊大人吗?”
“我现在就是怀疑,太过安逸的家庭生活,让他有些郁郁寡欢。”
“这也是一个思路。”
何曼青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去做好的。”
梁艾容笑道,“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表面上看起来冷酷无情,实际上呢,心思恪纯,孝顺父母,在来之前我也想,也许这会触及到令尊大人的隐私,但是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他的身心健全。”
“你的做法并没有错。”
何曼青予以肯定。
梁艾容点了点头,“那行,改天我把方案做出来,发到你的电子邮箱里。”
“我的电子邮箱还是从前那一个,没有变的。”
梁艾容笑了笑,“你可真是专一呀,初中的邮箱用到现在。”
“没什么,习惯了,突然之间让我改,倒觉得不太好。”
梁艾容抚摸着手中的杯子,许久才说道,“以常怎么样?我好久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去了国外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这一句试探,让何曼青心里头的涟漪又泛了上来。
“还在美国。”
“那你们?”
“已经分手了。”
何曼青云淡风轻地说,但是手上的动作已然不自在。
“对不起。”
梁艾容甚至在想,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卑鄙而渺小的,就是为了听到与自己相关的一个消息,就去触动何曼青的伤心事。
“没关系,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好聚好散的道理。”
“行,我得赶紧回去值夜班了,手上还有几个重症病人,马虎不得。”
说罢,他把椅子往后推了推,何曼青也站起了身,“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我刚才又点了一杯咖啡,知道晚上是占了你的时间下来的,等一下你打包带走,工作的时候可以提提神。”
何曼青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还要继续加班呢?”
“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听出你语气中的不淡定了,想来我也太过唐突,冷不丁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你,肯定耽误了工作,以你的性格,还能不回去补好吗?”
何曼青笑道,“你竟然这样了解我。”
“我是心理医生,当然要试着去了解对方,即便你不是病人,只要多看一眼你的眼睛,你能猜出个大概了。”
何曼青点了点头,“既然你一片好意,我就不再推脱。”
在吧台上等着咖啡的时候,听到有人敲了敲实木的吧台,何曼青转过头去,是陈嘉华。
“陈总。”
“在这里吃饭吗?怎么都没有叫我?”
陈嘉华一边说,一边跟吧台上的服务生伸出一只手指,说道,“一杯。”
服务生驾轻就熟,煮着美式咖啡,咖啡的香味立刻弥漫开来,在静谧的空间中,徐徐轻缓。
“跟一个朋友在这边吃饭呢。”
“不会是我刚才遇到的那一个吧。”
陈嘉华一边讲,一边看着何曼青。
何曼青皱着眉头,她是个聪明人,知道陈嘉华的意思,虽然和他的关系相对亲密,但是这样不分你我的试探,也的确让人讨厌。
“哪一个?”
“穿青灰色衬衫的那一个,是个青年才俊哦。”
陈嘉华笑着。
“没错,陈总这么晚还下来买咖啡?怎么不叫小刘代劳呢?”
“有些事情是代劳不了的,她不知道我最喜欢喝斋啡,每次给我打包的,都加了奶和糖。”
陈嘉华的手表发着光,是最新一款的劳力士。
何曼青突然发现,从某个时间段开始,陈嘉华已经追求表面上的那些东西,之前打造出来的创业者模样,已经渐渐从勤勤恳恳,变成了富丽堂皇。
“那你应该跟她说才对,你不用亲自跑一趟。”
“我下来不就见到你了吗?原本还纳闷呢,你中午不舒服,怎么晚上都没有早点走。”
“既然是因为自己问题落下的工作,当然要尽心尽力做好。”
何曼青说完,看到吧台的尽头,有一个人捧着咖啡杯走过来。
“我的咖啡已经好了。”
“你要不要等等我?我的应该也快了。”
陈嘉华看到何曼青要走,立刻就明白过来,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应该是刺到了何曼青的心脏,抑或是用了她最不喜欢的方式,言语中也要有些收敛。
“可以。”
何曼青说完,垂下了眼帘。
“那个姑娘被你考察了这么久,现在觉得如何呀?”
陈嘉华把话题扯到工作上,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够不与何曼青拉开这么远的距离。
“小姑娘挺勤奋的,毕竟自己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不努力完成,就得走人。”
何曼青笑道。
“是啊,可是我现在听到和她合作的人颇有微词,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何曼青是知道的,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孩就这样雷厉风行,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奔着业绩而去,人际关系不会打理,也没有时间去管,单位里头多的是老员工,谁心里都不会有些意见呢?
可偏偏是这样,何曼青也觉得珍贵。
心里头要有多大的定力,才可以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惜和全世界为敌。
“我大概知道这里头的情况,虽然许江岩的做法有些偏激,但是最终的方向是好的。”
“我们现在是一个集体,不能因为她个人的偏颇,而导致集体利益的受损。”
“她带的这个项目马上就要到一个评选的阶段,是不是让集体利益受损,我们看不就知道了吗?至少在目前看来,那些在你跟前嚼舌根的人,并非有多么出色。”
何曼青能这么说,可见已经下了狠功夫。
陈嘉华笑着说,“你这样欣赏她,是不是觉得她跟你有几分相似啊。”
“不完全像吧,我可能不会像她这样偏激,但是我很庆幸,她比我还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