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小孩子什么都懂的，大人们以为他们活在自己的象牙塔中，但是家长的教育真的十分重要，大概我女儿也是出于这样的苦心，想要在我孙女最需要他的时候陪伴着吧。”
“是啊，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要太多干涉就行了。”
两个人缓缓走着，刘文燕笑道，“你还不回去吗？”
对哦，还是要回去的。
可是老伴这段时间都已经打过招呼，会在大女儿的房子那边帮衬着，他又不愿意过去添乱，如果现在走的话，回去面对的还不是空荡荡的房屋？
“家里头现在没人了。”
“怎么就没人了？”
“各管各的呗，我老伴儿去管我二女儿的生活了，那两个年轻人也各自有各自的打拼，湘湘现在寄读在一个私人的课后辅导班里，还真是没有我什么事儿。”
何振梁说完这些话，耳根子也红了起来，这当然是他第一次撒这样的弥天大谎，把所有的人都牵扯进去，就是为了这个知音多说话。
“那也真是赶巧了，我女儿女婿也不在家。”
“要不然我们去外面凑合吃一顿呢？”
刘文燕想了想，当然觉得不合适，他尴尬地说，“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的？双方都是相互认识的邻居，而且今天不是因为有意外情况吗？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半个字去的。”
“说的好像我们是做贼心虚一样。”
刘文燕想了一下，终于还是默许了何振梁的这个决定。
“那我们去哪里吃好呢？”
“我知道半山亭上有一个私房菜，那你的老板做事厚道，做的是标准的广东菜，我们去尝一尝吧。”
“那行。”
两个人似乎是心照不宣的，都愿意往隐蔽的地方去，虽然可以称作是光明磊落，终究是两个有家庭的老人家，出来一起吃饭也不太合适。
在包间里头坐下之后，何振梁看过菜单，点了几道菜后，又递给了文燕，“你来看看吧。”
“不用了，我听你的就行。”
“可是我点的不多啊。”
“晚上我也没有吃多少。”
何振梁听到刘文燕这样讲，也不会再做勉强，他又把菜单拿到手边勾选了几样，最后递还给服务员。
“有时候想想我们这些老人家也挺不值得的，一辈子勤俭的就是为了孩子，可是孩子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头的不容易。”
“你以为吐槽这样的事情啊，我还以为处级干部根本就不会考虑钱的问题呢。”
“有钱没钱是一回事，可是孩子的作风又是一回事。”
“我看你们家两个孩子都不错吧，曼文就不用说了，自己就是机关工作人员，你的二女儿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有你这样思路的老爸，想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太差劲吧。”
“不懂啊，女大不由娘。”
“不要说的这么悲观嘛，你看我，现在独自一人，活的也是潇潇洒洒的。”
何振梁沉默了，总觉得继续说下去，就是在对方的心头上捅刀，他洗了杯子，又把茶到对方的杯子里面，“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北方的。”
“那女人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呢？”
“女儿读大学的时候就在烟台市了，那时候他跟我说，他很喜欢南方小城市里面的清静，偏偏事情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私自就考入了这边的科研所。”
“看来，你是很勉强让女儿来这个地方的。”
“我们老家那里虽然没有认祖归宗的说法，但是跨越了天南海北的距离，心里头还是有些失落的。”
“所以你和你老爸是抛弃了老家，来到这个地方的吗？”
“算是吧。”
那何振梁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更加不容易一些，到了老的时候还要互相折腾，只是为了成全女儿奋斗的梦想。
“不要介意啊，反正能做邻居是不容易的，你有什么需要就来我们家吧。”
何振梁突然想到，如果这个时候把话说满了，到时候对方真的一溜烟走到家里头来，岂不是要穿帮了？
“不用不用。”
还好对方做了退让。
“反正我就是把话说在这里了，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尽量去帮你的。”
“我倒希望在这座城市能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别人，我现在最怕接人家电话，特别是老家来的电话。”
“你也不要想太多。”
“你看我像是想太多的人吗？我如果想太多的话，肯定是哭闹着让我让我女儿回到身边的，说实话，我现在每时每刻都想回家，可惜女儿的根已经扎在这里，我没有办法去强迫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所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别人都说我乐观豁达，只有熟悉我的人才知道我心里头有多么挣扎，不过还好，本来就大大咧咧的，也不会轻易为这些事情伤了心。”
“很高兴你能把我当做朋友看。”
“我在这座城市也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真的吗？”
何振梁的心里头还是有些高兴的，他以前摆着高高在上的领导架子，从来就不喜欢跟底下的人同流合污，可是面对刘文燕的时候却不同，刘文燕的这一份坦然，能够弥补他心里头很大的一部分空缺。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东西，从老伴儿的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
“当然是真的啦，有些话我是从来不会说出口的，但是当着你的面我第一次说出口。”
“那就好。”
用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何振梁抬手看表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半，意识到太晚已经有些不妥，他主动起身，要去结账。
刘文燕连忙拦住他，“老何，今天这一顿饭好歹也要AA制。”
“干嘛要AA制啊，以后你请回我不就行了吗？”
刘文燕的脸色胀红，似乎说到以后这两个词的时候，联想到背后的种种。
“觉得还是不要有以后了吧，反正家里头没人，这种情况是很少有的。”